奥尔菲斯收回手帕,转而拿起餐刀,刀尖刺入水煮蛋的瞬间,蛋黄如熔金般流淌出来。
“看来我们得重新审视程愿的立场了。”
弗雷德里克轻声说,刀刃在晨光中闪过一道寒芒。
银叉在奥尔菲斯指尖转了个圈,将沾满蛋黄酱的芦笋送入口中。“不过……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他缓慢地咀嚼着,像是在品味某种可疑的毒药。
弗雷德里克放下水晶杯,杯中的红茶像浓稠的血液般晃动:“噢?说说看?”
“让我想想,就像……”奥尔菲斯突然用叉尖轻敲盘沿,瓷器发出清脆的哀鸣,“一具完美缝合的尸体,每针每线都恰到好处,反而让人怀疑它到底死没死透。”他栗色的眼睛眯起,“呵……程小姐太专业了,专业得像是刻意演给我们看的。”
弗雷德里克的指尖在桌布上划出无形的五线谱,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后冷笑一声:“看来我们得重新验验这具尸体了。那么今天去哪?”
“白沙街。”
奥尔菲斯轻声吐出这个词时,餐厅的挂钟突然敲响,惊飞窗外停驻的渡鸦。
弗雷德里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杯中的红茶泛起细微的涟漪。
那个地名就像伦敦心脏上的一道溃烂的伤口——白沙街,没有警察敢踏入的灰色地带。疯人院的铁栅栏后夜夜传来非人的嚎叫,孤儿院的阁楼里堆积着无人认领的小皮鞋。沿街的橱窗后,挂着牌子的地下室在进行着比瘟疫更可怕的交易。
“几天前,克劳德小姐不是已经.……”弗雷德里克的声音轻得像在祷告室忏悔。
“把疯人院变成了停尸房?”奥尔菲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正因如此,现在那里反而最安全。”
他推开椅子,木质腿脚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没猜错的话,警察们正忙着给尸体——我是说尸块——编号呢。我打赌,有我们七弦会的人插手,他们连死亡名单都凑不齐。”
弗雷德里克望向窗外,远处白沙街的方向笼罩着永不散去的煤烟。“你是觉得……”他银灰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莫名消失的丽莎·贝克会在白沙街孤儿院?”
奥尔菲斯从衣帽架取下弗雷德里克的手杖,把玩着,杖尖轻轻点地:“噢!想起来一个新闻……一个被收养三次都遭遇的女孩?突然在第四次被领养前夜蒸发?”他露出狩猎前的微笑,“我打赌那儿的嬷嬷知道怎么用孤儿换金币。”
“喔,很大胆。”弗雷德里克起身时伸手,轻轻拨翻了盐罐,雪白的颗粒在乌木桌面上洒出凶兆的图案,“但孤儿院的档案确实记载着她有双像拜占庭宝石般的漂亮眼睛——和里奥日记里描述的女儿一模一样。”
奥尔菲斯拿着的手杖突然抵住弗雷德里克的胸口:“所以带好你的枪,亲爱的先生。”他的声音温柔得可怕,“我们要去掀开伦敦最肮脏的地毯了。”
窗外,浓雾如裹尸布般缓缓笼罩了白沙街的方向。
“伦敦真是个雾大的鬼地方。”弗雷德里克忍不住吐槽道。
“那等一切结束了……先生带我去巴黎看看?”
“维也纳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