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德海拉说的没错——是弗雷德里克的出现让他满是怨念与绝望的生活第一次充斥了别的情感——或许是感恩,或许是欢乐,或许是友谊……又或许……
他不敢去想,但又不舍得放下。
弗雷德里克突然笑了一声,他伸手将奥尔菲斯揽进怀里。
伊德海拉的诅咒在耳边回响,却在这一刻被胸腔传来的震动击碎。
奥尔菲斯的脸颊贴着弗雷德里克的心口,那规律而有力的搏动像暗夜里的灯塔——一下,两下,撞散了他二十二年来浸透骨髓的腐锈味。
“听见了吗?”弗雷德里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琴弦般的震颤,“这是你教会我重新跳动的心脏。”银白发丝垂落,在奥尔菲斯眼前织成一道光的牢笼,“现在,它要替你记住所有你不敢想的可能。”
“你把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我有什么理由看着你自己跳进深渊?”
奥尔菲斯终于伸手,搂住了青年劲瘦的腰。他的手指深深陷入弗雷德里克腰际的衣料,像溺水者抓住最后的绳索。
他听见对方肋骨下传来的心跳正与自己的喘息共振,恍惚间竟分不清是谁在支撑谁的生命。
“答应我,至少活到矢车菊再次花开赛马场,活到夏日的阳光洒在不归林的每一处角落。”弗雷德里克声音嘶哑。
“好。”
这个音节裹着血锈味从喉间滚出,他忽然想起玛丽别在塞恩勒斯耳旁的矢车菊——那种蓝与弗雷德里克的眼瞳多么相似。
而此刻承诺的重量,远比当年德罗斯家主宅坍塌时压住脊梁的橡木梁更沉。
……
“会长。”弗洛伦斯坐在桌前,把报纸推过去,看着奥尔菲斯,“报社得到的最新消息,马努斯被高额债务缠上,一夜之间不知去向。而玛丽夫人尸体被调包的事情也被发现,现在他们都说是疯了的马努斯带走了玛丽的尸体, 应该还没有人发现是我们七弦会做的。”
“还有呢?”奥尔菲斯喝了口茶。
“他的债主和克雷伯格家族的人都在勒令警方立刻找到玛丽夫人尸体的去向——他们说要让玛丽夫人回到家族的墓园安葬。”
弗雷德里克冷哼一声:“可笑……安葬?我看不一定。那些债主,他们只想要那块宝石——‘蓝色的希望’。”
“好在它已经到我们手上了。”奥尔菲斯推了推眼镜,“过两天让霍夫曼带钱去把欧利蒂斯庄园收购过来——现在它已经是凶宅了,不会再有人争抢了。”
“没问题。”弗洛伦斯点点头,“他正在执行另一项任务,我回去就会转告他。”
奥尔菲斯打量了一下弗洛伦斯:“看来报社的工作让你变得沉稳了很多。以前你可是一直叽叽喳喳的,吵闹的很。你说对吧,霍夫曼?”
弗洛伦斯灿烂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哈!看来我的伪装技术又变烂了。”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弗洛伦斯”大笑两声,“‘影蜂’脱不开身,我想着可以趁机在您面前测测我最近的实力——显然效果很拙劣。”
“不,你的伪装技术依然很好,可惜你扮演的是我熟悉的人。”
奥尔菲斯也笑了一声:“好了,去吧。”
“走了——回见了,两位。”霍夫曼推门离开了。
霍夫曼的脚步声刚消失在楼梯转角,卧房内便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床头水晶瓶中的紫雾不安地翻涌着,在月光下投射出蛛网状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