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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老约翰在看见奥尔菲斯时,几个月来沉积的愁绪终于化成泪水喷涌而出,他颤颤巍巍地起身却被奥尔菲斯扶住了肩膀。
“别激动……”他声音温柔,“我们成功了……很快就会结束的。”
老约翰含着泪点点头:“您是德罗斯家族最后的希望啊……”
说完,他又轻轻拉着奥尔菲斯坐下,打开了自己从老家带回来的东西。当老约翰布满老年斑的手颤抖着打开桃木匣时,时光的尘埃在阳光中起舞。他取出的礼帽呢面已泛白,帽檐却仍保持着上个世纪的优雅弧度,仿佛刚从某场维多利亚时代的游园会归来。
“少爷……”老人枯瘦的手指抚过帽檐内侧,金线绣着的,“d”字母依然闪亮,“我仍然还记得,老爷戴着它时,总爱在晨雾里骑马穿过白桦林。”
奥尔菲斯的指尖刚触到帽檐,回忆便如潮水涌来——父亲身上淡淡的烟草与雪松香,修剪整齐的鬓角,还有那双总是盛着笑意的灰眼睛。帽檐内衬残留的体温竟穿越了二十年的死亡,烫得他指节微微颤抖。
物是,人非。
窗外突然掠过一只知更鸟,羽色如凝固的血滴。
“约翰……”他突然将礼帽按在胸前,布料发出细微的崩裂声,“我要让它见证真正的复仇。”
……
“噩梦。”奥尔菲斯回到卧室后锁上了门。
床头放着的瓶子晃了晃,渗出的紫色雾气环绕住奥尔菲斯的手腕。
奥尔菲斯把瓶塞拔开,噩梦愣了一下:“?做什么?要我出去?”
“收拾一下你。”奥尔菲斯言简意赅。
噩梦在瓶塞拔出的瞬间化作蛇形黑烟,却在即将逸散时被无形之力拽回。当扭曲的肢体在房间里伸展,松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三米高的怪物不得不蜷缩起身子,嶙峋的脊背抵在天花板壁画上,使圣徒的脸庞裂开细纹。
噩梦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收拾我?”噩梦的声带像破损的风箱,矿石般的紫瞳扫过人类脆弱的脖颈,“用你父亲的猎枪?”
奥尔菲斯打量了一下他,伸手把那顶礼帽扣在了他头上:“嗯……不错。”
噩梦疑惑地眨了眨眼:“你父亲的遗物?”
“嗯。”
“送我了?”
“嗯。”奥尔菲斯转身从老约翰给的一些衣服里挑了一件还算新的,“你先凑合穿,等闲下来我会让索菲亚给你特地缝一件大的——总比赤身裸体乱跑强。”
当索菲亚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奥尔菲斯最后为噩梦调整了歪斜的领巾。在逐渐消散的暮色中,一人一兽的倒影在镜中重叠——仿佛某个被诅咒的家族,正从坟墓里爬出来赴一场迟到的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