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洛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声音因缺水而沙哑:“赌坊的债……还能有谁?目的?杀了那个冒牌庄园主,就这么简单。”
“说谎。”拉斐尔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放下水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银质嗅盐瓶,但里面装的并非嗅盐,而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
他打开瓶盖,将其置于卡米洛鼻下不远处。
“这是一种特殊的溶剂,”拉斐尔平静地解释着,语气如同在讲解香水配方,“它能……放大感官。尤其是对不愉快气味的感知。比如,恐惧的味道,或者……谎言发酵的酸味。”
卡米洛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似乎真的闻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气味,眉头紧紧皱起,身体下意识地向后仰,试图远离那个小瓶。
拉斐尔适时地收回嗅盐瓶,转而拿起那杯水。
“现在,愿意润润喉咙,重新组织语言了吗?”他的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从容,“或者,你想尝尝嗅觉被彻底‘清洗’的滋味?那会让你在未来一周里,连玫瑰闻起来都像腐肉。”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凌迟。
拉斐尔没有动用任何血腥的刑具,却精准地攻击着卡米洛最在意的感官领域——一个对气味敏感、甚至可能有些洁癖的杀手。
卡米洛的意志在生理性的厌恶和心理压力下开始松动。
他死死盯着那杯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最终哑声开口:“……是‘收藏家’。”
拉斐尔眼神微凝:“继续。”
“他……他不满七弦会来接管欧利蒂斯庄园,严苛的看守会打乱了他的……‘收藏’计划。”卡米洛断断续续地说,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拉斐尔手中的水杯,“他让我制造混乱……如果杀不死会长,最好能……能带走会长随身的一样物品,任何物品都可以,他说……那上面有他感兴趣‘气息’。”
拉斐尔将水杯再次递到他唇边。
这一次,卡米洛没有拒绝,贪婪地喝了几大口,清水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滴在脏污的衬衫上。
“很好。”拉斐尔的声音依旧平静,他取出手帕,并非为卡米洛擦拭,而是仔细擦干净杯沿和他自己的手指。
“‘收藏家’的据点在哪里?”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卡米洛急促地喘息着,“我们都是单线联系,在圣保罗大教堂南侧第三个忏悔室留下信息。”
拉斐尔审视着他,判断这番话的真实性。
片刻后,他站起身,重新戴上那双洁白无瑕的手套。
“你暂时安全了,卡米洛先生。”他语气淡漠,“但这里,将成为你新的牢笼,直到我们找到那位‘收藏家’为止。”
说完,他不再看椅子上狼狈的杀手,转身离开了地下室,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也隔绝了卡米洛眼中复杂难辨的情绪——那里面混杂着绝望、一丝解脱,以及……对那位优雅而可怕的审问者,一种扭曲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