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建安十三年秋,柴桑的江风比江夏更烈,卷着长江的浊浪,拍打着码头的石阶,溅起的水花带着咸腥的凉意。江面上来往的战船鳞次栉比,桅杆如林,船舷上的江东水军身着黑色铠甲,手持长戈,眼神警惕——曹操大军压境的消息,早已像阴云般笼罩了这座江东重镇,连空气里都透着剑拔弩张的紧张。
诸葛亮乘坐的小船缓缓靠岸,船板刚搭上码头,便有几名江东士兵上前盘问,目光锐利地扫过他与两名亲兵,以及他们随身携带的行囊。“来者何人?为何来我柴桑?”为首的士兵手握刀柄,语气严肃。
“新野诸葛亮,特来拜见孙讨逆。”诸葛亮神色从容,羽扇轻摇,青布囊斜挎在肩,纶巾上沾着些许江雾的潮气,却丝毫不减儒雅之气,“烦请通报鲁子敬先生,便说故人来访。”
士兵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诸葛亮的名字,他们虽有耳闻,却没想到这位传闻中刘备的军师,竟会孤身前来。为首的士兵不敢怠慢,一面派人守着小船,一面快步跑去通报。
不多时,一道身影快步从码头深处赶来,身着藏青色官袍,面容方正,目光沉稳,正是江东的赞军校尉鲁肃。他刚接到通报,便立刻赶来,远远看到诸葛亮,便加快了脚步,脸上露出几分急切与欣喜:“孔明先生!果然是你!一路辛苦!”
“子敬兄,别来无恙?”诸葛亮上前拱手行礼,语气温润,“亮冒昧来访,叨扰了。”
鲁肃握住他的手,力道沉稳,目光却带着几分凝重:“先生此来,定是为联吴抗曹之事吧?只是如今江东局势复杂,主降者众,主公犹豫不决,先生此行,怕是不易啊。”
他一边说,一边引着诸葛亮与亲兵离开码头,坐上一辆轻便的马车。马车穿行在柴桑的街巷里,两侧的店铺虽依旧开门,却少了往日的喧闹,行人神色匆匆,偶尔能看到身着铠甲的士兵列队走过,空气中的凝重感愈发强烈。
“子敬兄所言,亮早有耳闻。”诸葛亮坐在马车内,羽扇轻敲掌心,语气平静却带着穿透力,“但亮此来,并非只为刘备,更是为江东,为子敬兄你自己。”
鲁肃心中一动,转头看向他:“先生何出此言?”
“曹操平定北方,又破荆襄,如今亲率数十万大军南下,其意绝非仅取江夏。”诸葛亮羽扇轻点,语气陡然锐利,“江东六郡,长江天险,才是他真正的目标。若孙权降曹,江东六郡尽归曹操,孙权不过是沦为傀儡,任人摆布;而子敬兄你,身为江东重臣,主张抗曹,曹操岂能容你?轻则罢官流放,重则性命难保。”
他顿了顿,放缓语气:“反之,若孙刘联合,亮有新野整军之法、八阵图之妙、连弩之利,刘备有忠义之名、关羽张飞之勇、新野将士之锐,再加上江东的十万水军与长江天险,曹军劳师远征,士卒疲惫,北方兵不习水战,荆襄降兵心存二心,此战必胜。届时,江东不仅能保住基业,更能趁机扩张,孙权可成一方霸主,子敬兄你也能名垂青史。”
鲁肃沉默不语,眉头紧锁。诸葛亮的话,句句戳中他的要害。他身为江东士族,与孙权休戚与共,自然明白降曹的后果,只是如今江东朝堂之上,张昭、秦松等元老重臣力主降曹,言辞恳切,句句不离“曹军势大,不可抗衡”,孙权本就犹豫不决,此刻更是摇摆不定。
“先生所言,肃自然明白。”鲁肃叹了口气,“只是张昭等人乃江东元老,根基深厚,他们的话,主公不得不听。且主公担心,刘备新败,兵力薄弱,与我军联合,怕是不仅不能助力,反而会拖后腿。”
“亮早有准备。”诸葛亮从怀中取出一卷麻纸,递到鲁肃手中,“这是新野整军的详报、长坂坡之战的战报,以及改良版连弩的威力演示图。子敬兄请看,我军虽人数不多,却军纪严明,战力不俗,连弩更是能十二矢连发,威力惊人。长坂坡之战,我军以少敌多,虽败犹荣,保住了主力与百姓,绝非不堪一击。”
鲁肃接过麻纸,仔细翻阅。战报上详细记录了新野军的训练成果、连弩的杀伤数据,以及长坂坡之战中赵云七进七出、张飞断后吓退曹军的事迹,图文并茂,一目了然。他越看,眼中的光芒越亮——他没想到,刘备的残军竟有如此战力,诸葛亮的治军之才与器械改良之能,更是远超他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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