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建安十八年春,江陵码头的晨雾尚未散尽,长江水面上的战船已整装待发,帆影如林,透着一股出征前的肃杀。诸葛亮身着素色戎装,纶巾被江风拂得微微晃动,他避开忙碌的将士,拉着关羽走到码头僻静处的一棵老槐树下——这里能望见江水东去,也能瞥见江陵城头的烽火台,正是临别前最后叮嘱的绝佳之地。
“云长,”诸葛亮的语气比往日凝重数倍,羽扇几乎不再摇动,目光紧紧锁住关羽,“亮此去入蜀,少则一年,多则两载,荆州安危,全系于你一身。此前约法三章,你虽立誓恪守,但亮最忧心者,并非曹军来犯,也非蛮族异动,而是你性情中的‘刚愎自用’。”
关羽闻言,眉头微蹙,手握青龙偃月刀的刀柄微微用力,语气带着几分不自在:“军师放心,某已知晓轻重,必不意气用事。”
“你可知亮为何反复提及此事?”诸葛亮上前一步,声音压低,却字字千钧,“赤壁战后,你数次轻视东吴,称孙权‘黄口小儿’,骂鲁肃‘懦弱无能’,这些话早已传到柴桑。孙权虽年轻,却非庸主;鲁肃虽主和,却绝非无骨。你若始终以傲慢待之,联盟必生嫌隙。一旦曹操南下,东吴坐视不理,甚至背后捅刀,荆州便会陷入腹背受敌之境——这绝非危言耸听!”
他顿了顿,见关羽神色微动,继续苦谏:“东吴最看重的,无非是南郡之约与商贸之利。你只需做到两点:其一,对东吴使者以礼相待,即便他们索要南郡,也需和颜悦色地推脱,切勿恶言相向;其二,保障蜀锦贸易畅通,甚至可主动让利三成,让东吴尝到甜头——利益绑定,远比空泛的盟约更牢固。”
关羽脸上露出几分不耐,却还是拱手道:“军师所言,某记下了。”
诸葛亮深知关羽口服心不服,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的锦盒,递到他手中:“此乃亮为你留下的‘联吴密策’,里面有三封书信底稿与应对之法。若孙权遣使求亲,你需婉拒,不可辱骂来使(底稿一);若东吴索要南郡,你可许诺‘平定益州后,以长沙三县相赠’,暂缓其心(底稿二);若曹军来犯,你需立刻遣人携蜀锦为礼,请求东吴出兵牵制,书信言辞需谦卑恳切(底稿三)。”
他握着关羽的手,眼神中满是恳求:“云长,此锦盒不到万不得已,切勿拆开;拆开后,务必按策行事。你忠义无双,勇猛过人,但若能收敛刚愎,善待盟友,便是守住了荆州,守住了使君的半壁江山。亮在蜀地,日夜牵挂荆州,只盼你能听进这最后一句劝。”
关羽接过锦盒,随手揣入怀中,语气敷衍:“军师多虑了!某镇守荆州,有青龙偃月刀在手,有千架连弩护身,曹操、孙权若敢来犯,某定叫他们有来无回!这密策,权当军师一片心意,某会妥为保管。”
诸葛亮望着他眼中难以掩饰的自负,心中一沉——他能看透天下大势,能算准东风时机,却无法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关羽的刚愎,早已深入骨髓,今日的叮嘱,或许只是徒劳。但他仍不死心,又补了一句:“云长,记住,荆州的最大威胁,从来不是外敌,而是内部的傲慢与轻敌。赵云沉稳,马谡多谋,遇事多与他们商议,切勿独断专行!”
“某知道了!”关羽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军师快上船吧,再迟便误了行程。某定会守住荆州,等军师与兄长归来,共庆大功!”
说罢,他转身便走,青龙偃月刀的刀穗在身后甩动,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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