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章武二年(公元222年)夏,夷陵的暑气如同熔炉般炙烤着大地,山林间的草木早已干枯,一丝微风便能掀起燎原之势。蜀汉大军的营寨从巫峡绵延至夷陵,七百余里的连营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盘踞在群山之中。可这条“巨龙”不知,死亡的火焰已在暗中悄然点燃。
中军大营内,刘备身着戎装,正与将领们商议进攻之策。连日来,陆逊闭门不战,早已让他焦躁不已。“陆逊小儿,龟缩不出,难道以为这样就能拖延时间?”刘备怒拍案几,“传令下去,三日后全军出击,务必突破东吴防线!”
张飞、廖化等将领纷纷应诺,唯有马良面露忧色,再次劝谏:“陛下,东吴闭门不战,恐有阴谋。如今夏季干燥,山林易燃,我军连营七百里,需谨防火攻啊!”
“季常多虑了!”刘备不耐烦地挥手,“东吴水师虽强,却不敢贸然进攻陆地营寨。再说,我军已备好防火器具,何惧火攻?”
马良还想再劝,却被刘备厉声喝止:“休要再言!再敢动摇军心,军法从事!”
马良无奈,只能黯然退下。他望着营外干枯的草木,心中的不安如同潮水般汹涌,连夜派人前往成都,向诸葛亮禀报前线的危急局势。可他不知道,此时的东吴,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东吴大营内,陆逊身着白袍,立于舆图前,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经过数月的对峙,他早已摸清了蜀汉连营的布局,也等到了最佳的进攻时机。“诸位将军,”陆逊转身对麾下将领道,“蜀军连营七百里,依托山林,看似固若金汤,实则不堪一击。今夜东南风盛行,正是火攻的绝佳时机!”
他指着舆图,沉声部署:“令朱然率五千精兵,绕至蜀军后方,截断其退路;令韩当、周泰率水师封锁长江江面,防止蜀军渡江逃窜;令潘璋、徐盛各率一万精兵,分左右两翼,携带火箭、火油,待火势燃起,即刻发动进攻,分割包围蜀军营寨!”
“诺!”将领们齐声应诺,眼中满是兴奋。一场针对蜀汉大军的致命阴谋,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展开。
夜幕降临,夷陵的山林陷入一片寂静,只有蜀军营寨的篝火在黑暗中闪烁。三更时分,东南风骤起,呼啸着穿过山林,卷起漫天枯叶。早已潜伏在蜀军营寨附近的东吴士兵,悄然点燃了手中的火箭,朝着营寨的帐篷、栅栏射去。
“咻——咻——”火箭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划破夜空,落在干枯的草木与帐篷上。瞬间,火星四溅,浓烟滚滚,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开来。
“起火了!快救火啊!”蜀军士兵从睡梦中惊醒,看到漫天火光,顿时陷入恐慌。营寨内的帐篷、粮草、军械,尽数被引燃,熊熊烈火如同一条条火龙,在山林中肆虐,吞噬着一切。
“不好!是东吴火攻!”马良惊呼,连忙组织士兵救火。可此时火势已成燎原之势,干燥的草木助长了火势,风助火威,火借风势,根本无法扑救。士兵们在火海中挣扎哀嚎,有的被烧伤,有的被浓烟呛晕,营寨内一片混乱。
刘备在亲兵的护卫下,冲出中军大营,看到七百里连营火光冲天,如同白昼,顿时目眦欲裂:“陆逊!朕与你不共戴天!”
可愤怒无法阻止火势的蔓延,东吴的进攻也随之而来。潘璋、徐盛率领的大军,从左右两翼冲杀而来,手中的刀枪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如同索命的厉鬼。蜀军士兵早已乱作一团,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在火海中四处逃窜,被东吴士兵斩杀殆尽。
“保护陛下突围!”赵云率领殿后部队赶来,手中长枪挥舞,斩杀了数名东吴士兵,护送着刘备向后方突围。黄权、廖化等将领也奋力抵抗,试图掩护大军撤退,可蜀军早已军心涣散,溃不成军。
朱然率领的东吴精兵,早已截断了蜀军的退路,将突围的蜀军死死拦住。“刘备,速速投降!”朱然高声喊道。
“休想!”张飞手持丈八蛇矛,怒目圆睁,率军冲向朱然,“某来会会你!”
两军在火光中展开激战,张飞勇猛异常,丈八蛇矛舞动,接连斩杀数名东吴将领。可东吴士兵人数众多,张飞虽勇,却也难以抵挡。激战中,张飞被数名东吴士兵围攻,身上多处负伤,鲜血染红了战袍。
“翼德!”刘备见状,悲痛欲绝,想要上前救援,却被赵云死死拦住:“陛下,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必须立刻突围!”
赵云率领亲兵,拼死开路,护送着刘备冲破重围。马良、黄权等人也率领残部,紧随其后。一路上,到处都是蜀军士兵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山林与江水,蜀汉的大旗在烈火中倒下,燃烧成灰烬。
长江江面上,韩当、周泰率领的东吴水师,封锁了江面,蜀军想要渡江逃窜的船只,尽数被击沉,士兵们纷纷落入江中,被江水吞噬,或是被东吴水师斩杀。
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次日清晨,火势渐熄,夷陵的山林早已化为一片焦土,七百里连营荡然无存,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草木与尸体的恶臭。原本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不足两万残兵,粮草、军械尽数被毁,蜀汉的精锐力量,在此一战中损失殆尽。
刘备率领残军,一路向西突围,东吴军队紧追不舍。赵云、张飞等人拼死断后,掩护刘备撤退。途中,张飞因伤势过重,加上悲愤交加,昏厥过去,被亲兵抬着撤退。马良在掩护大军突围时,被东吴士兵围困,力战身亡,临终前,他仍紧紧攥着诸葛亮的书信,眼中满是不甘与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