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会名义上是赏鉴古籍、以文会友,但陈恪心知肚明,这更像是一次非正式的试探和接触。
显然,他在漕务上展现出的“建设性”才能,引起了一些更高层面势力的注意。
杨廷渊一系,或许想更直观地评估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异数”的价值。
与此同时,沈括从市井渠道探听到,关于“都察院某陈姓御史精于漕务、献奇策于冯侍郎”的风声,也开始在一定的圈子里小范围流传。
这背后,既有冯骥衙门可能的有意放风(以示其用人有方、锐意革新),也可能有其他势力在推波助澜,试图将陈恪架在火上烤。
“大人,近日我们值房附近,似乎也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苏十三低声禀报,
“不像是都察院的人,倒像是……某些府邸的眼线。”
陈恪站在值房窗前,看着庭院中几片顽强挂在枝头的枯叶。
影响力的提升,必然伴随着关注度的增加,以及风险的加剧。
他现在就像这枯叶,看似在风中飘摇,实则根系已开始深入冻土。
他成功地从一个孤独的“查案者”,开始向“建设者”转型,并初步积累了政治资本。
但这资本还十分薄弱,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堡垒。
冯骥的认可,同僚的靠拢,其他派系的试探……这些都是涟漪带来的效应。
然而,永丰仓案的核心——那份关乎入库真相的原始单据,依旧被牢牢封锁在户部与仓场的铁幕之后。
对手的拖延战术仍在继续。
他知道,漕运上的成功只是打开了局面,真正的硬仗,还是在于揭开永丰仓的黑幕。
他必须利用这初步积累起来的影响力和人脉,找到新的突破口,将这两条线巧妙地交织起来。
他转身回到书案前,目光落在了沈括整理的、关于盐引制度的一些零散资料上。
盐课,是帝国另一大财政命脉,其弊病之深,比之漕运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重要的是,盐引的发放、运输与核销,与仓储、漕运乃至边饷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开始在他脑中酝酿。
他需要撬动的,不仅仅是漕运这一个支点。
他要让这京海的涟漪,最终汇聚成能够冲刷一切污浊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