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列训练带来的整齐划一,如同给龙渊军这柄利剑打磨出了规整的剑身。但陈默深知,一支军队若没有灵魂,没有明确的信念,终究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精良的装备和严明的纪律可以塑造出强大的战斗力,却无法保证这支力量为何而战,为谁效死。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当兵吃粮、拿饷卖命是常态,一旦遭遇逆境,或者有更高价码的诱惑,军心便极易动摇。
这一日,晚霞映照校场,结束了白日严苛队列训练的龙渊军士兵们,并未如往常般解散休息或进行武艺操练,而是被要求以班为单位,整齐地坐在打扫干净的校场空地上。队伍前方,立起了一块用木架支撑的、涂黑的木板。
陈默缓步走到队列前方,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五十张年轻而黝黑、带着训练后的疲惫却又隐含锐气的面孔。他们没有交头接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纪律性已然初显。赵虎抱着膀子,站在队列一侧,眼神中带着好奇,他也想听听,先生要如何给这些糙汉子“上课”。
“诸位龙渊军的弟兄们,”陈默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些时日,大家训练辛苦了。”
没有人应声,但不少人的脊梁下意识地挺直了些。
“我知道,有人心里或许在犯嘀咕。”陈默继续说道,语气平和,仿佛在拉家常,“咱们每日起早贪黑,练这队列,站这军姿,吃这般苦头,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那每日比别人多出的一碗干饭,几片肉食吗?”
这话问到了不少人的心坎里,一些士兵的眼神闪烁起来。最初被选入龙渊军,优厚的待遇确实是重要的吸引力。
陈默没有等待回答,他转过身,用炭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饷”字。
“为饷而战。”他指着这个字,“这是如今世上绝大多数军队的道理。上官给饷银粮秣,士兵为之卖命厮杀。天经地义,看似公平。”
士兵们默默听着,这是他们熟悉的、甚至认为是唯一的道理。
“但是,”陈默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沉凝,“若有一日,饷银断绝了呢?若有一日,敌人给出了更高的价码呢?这支为饷而战的军队,会如何?”
他目光如炬,扫视众人:“他们会溃散,会投降,甚至会调转矛头,指向昨日还誓死效忠的对象!因为驱使他们的,从来不是忠诚与信念,仅仅是利益!利益在,军队在;利益无,军队散!这样的军队,不过是雇佣的打手,看似强大,实则一盘散沙,不堪一击!”
这话如同重锤,敲打在一些心思活络的士兵心上。他们回想起流放营的岁月,回想起那些为了一口吃的就能出卖同伴的往事,不由得低下了头。
陈默擦掉“饷”字,在旁边,用力写下了另一个更大的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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