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潜谷的反击,如同精准的外科手术刀,刀刀切在四海商会的命脉上。白糖价格的突然下调与“惠民糖”即将上市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因流言而涟漪阵阵的湖面,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安临县及周边州县的糖市,首先感受到了这股寒意。那些原本囤积了大量红糖、冰糖,指望年末卖个好价钱的商人,尤其是与四海商会关联紧密的糖商,顿时慌了神。龙潜谷的“玉晶糖”品质碾压他们,如今价格又更具竞争力,谁还会买他们的陈年旧糖?恐慌性抛售开始出现,糖价应声下跌,不少中小糖商损失惨重,对主导囤积、试图操纵糖价的四海商会怨声载道。
与此同时,布匹和粮食市场也受到了冲击。寻常百姓家,银钱就那么多,买了更多便宜又好的白糖,自然就缩减了在其他方面的开销。四海商会旗下布庄、粮店的掌柜们眼看着客流日渐稀少,账本上的数字一天比一天难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连向总号告急。
而市面上关于“黑云寨与某大会首”的流言,经过李猴儿等人刻意引导和润色,版本越来越多,细节也越来越“真实”。甚至开始有“知情人士”透露,去年某支被劫的官商队伍,其货物最后就是通过四海商会的渠道销赃的。流言虽未指名道姓,但结合四海商会以往的行事风格,几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将矛头指向了钱四海。
压力,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向四海商会总号。钱四海焦头烂额,他试图动用官府关系压制流言,但县令张启贤这次却态度暧昧,只是敷衍地说“查无实据,不好妄动”,显然是受到了龙潜谷那边“赞助费”的影响,不愿再轻易涉入这滩浑水。他试图强行维持布匹、粮食价格,结果只能是门可罗雀,货物堆积在仓库里发霉。他试图安抚旗下的商户,但人心浮动,怨气已然滋生。
然而,这一切,都还只是表面上的风波。真正致命的一击,正在暗处悄然酝酿。
月黑风高夜,安临县城陷入沉睡。四海商会总号后院,钱四海的书房内却依旧亮着灯。他脸色阴沉地听着几个心腹掌柜的汇报,越听火气越大。
“会长,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下面好几个铺子的掌柜都在抱怨,再没生意,伙计的工钱都发不出了!”
“是啊,会长,那龙潜谷的糖价太狠了,我们囤的糖全砸手里了!”
“流言越传越凶,今天甚至有苦主跑到我们粮店门口哭诉,说我们放印子钱逼死了他爹……”
“够了!”钱四海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下属的哭诉,他双眼布满血丝,咆哮道,“都是废物!一点风浪都经不起!龙潜谷!又是龙潜谷!老子跟你们没完!”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如同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谁?”钱四海没好气地吼道。
“老爷,是……是黑云寨的谢三爷派人送来的急信。”门外传来管家小心翼翼的声音。
钱四海心中一凛,谢三爷是黑云寨寨主座山雕的心腹,也是他与黑云寨之间的主要联络人。这个时候来信……他挥挥手,让那几个掌柜先退下,然后才沉声道:“进来。”
管家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支密封的竹管。钱四海接过,挥退管家,迫不及待地拧开竹管,倒出一卷薄绢。展开一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涔涔而下!
薄绢上只有寥寥数语,语气却极其不善:“钱大会首,近日风声甚紧,官府似有异动。寨主听闻市面上有些不利于你我合作的言论,甚为不悦。为免牵连,近期交易暂缓。另,上月那批货的尾款,请三日内结清,否则,休怪寨主不讲往日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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