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死寂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周廷儒等人跪伏在地，那“罪己”、“恢复旧制”的呼声余音似乎还在梁柱间缠绕。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御阶之侧，那个缓缓站起身的身影上。龙椅上的靖安帝，小手紧紧抓着龙袍，几乎要嵌入其中。
陈默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周廷儒等人，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文武，那眼神深邃如古井，不见底，也看不出喜怒。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御阶边缘，仿佛要将自己置于整个朝堂目光的焦点。
“都说完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周廷儒抬起头，刚想再说什么，却被陈默那冰冷的眼神一扫，竟不由自主地将话咽了回去。
“天罚？”陈默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上天示警？恢复旧制？”
他每问一句，声音便提高一分，语气中的冷意也加重一分。
“周御史，你口口声声祖制、天命、经典。那本王问你，依照祖制，面对此等大灾，该当如何？”陈默的目光如同利剑，直刺周廷儒。
周廷儒硬着头皮，按照准备好的说辞回答：“回王爷，依古礼，当祭天祈雨，皇帝或摄政王下诏罪己，罢黜奸佞，停修宫室，赈济灾民……”他将一套传统灾异论下的应对流程背了出来。
“然后呢？”陈默打断他，语气锐利，“然后老天就会下雨？蝗虫就会退回草原？瘟疫就会自行消散？饥民就能吃饱肚子？”
“这……”周廷儒一时语塞，“此乃敬天法祖，平息天怒之正道！天心既转，灾异自消！”
“正道？自消？”陈默猛地一挥袖袍，声音陡然变得铿锵如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响彻整个大殿：
“本王不信天！”
短短五个字，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整个紫宸殿鸦雀无声！不信天？在这奉天承运的时代，从一位帝国实际统治者的口中说出，简直是石破天惊，离经叛道到了极点！连龙椅上的小皇帝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周廷儒等人更是脸色煞白，如同听到了最可怕的亵渎之语。
陈默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继续他的宣言，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本王不信那虚无缥缈的老天爷会因为谁读了几本圣贤书，或是谁下了几道罪己诏，就收起它的雷霆之怒！”
“本王也不信，恢复那套僵死无用的旧制度，就能让干涸的河床重新涌出清泉，能让死去的禾苗复活，能让染病的百姓起死回生！”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那些跪着的官员，扫过所有面露惊疑的朝臣：
“本王只信一样东西——科学！只信一种力量——万民同心，人定胜天！”
“旱魃为虐？那就向地要水，开凿深井，兴修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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