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在魔阴身研究上取得的初步进展,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知情者心中荡开层层涟漪。这其中,受到触动最深的,便是持明龙尊丹枫。
持明族繁衍艰难,龙师传承力量日渐稀薄,这是压在每一位龙尊心头最沉重的石头。丹枫看着族内新生的蛋越来越少,传承的力量一代不如一代,内心的焦灼外人难以体会。他也曾尝试过各种方法,查阅无数古籍,甚至动用龙尊权力调动资源进行研究,但收效甚微。持明族的困境,仿佛是一个无解的死结。
而林祈的出现,和他那套看似笨拙却另辟蹊径的“平衡”思路,让丹枫看到了一丝不同的可能性。这个少年,思考问题的方式完全不受现有框架束缚,他直接看向问题的“根”,而不是纠缠于细枝末节。
这天,丹枫亲自来到工造司找林祈。他挥退了旁人,与林祈在应星那间堆满零件和图纸的作坊里坐下。
“林祈小友,”丹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林祈能听出里面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你为化解魔阴身所做的尝试,我已听闻。虽仍是起步,但其思路,令我钦佩。”
林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还……差得远。”
丹枫看着他,缓缓道:“我持明一族,亦受困于类似的……‘失衡’。”
林祈抬起头,看向丹枫。
丹枫继续解释:“我族生命悠长,力量源于不朽的龙祖传承。但正因这传承过于古老和强大,新的生命反而难以承载和延续。就像……一棵根系过于庞大古老的树,新的枝芽却难以萌发。”他用了一个林祈可能听得懂的说法。
林祈听得很认真。他联想到自己之前思考的“天平”。魔阴身是“身体”这边太重,压垮了“精神”。那持明族的繁衍困难,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来自祖先的“传承”这边太重,压得新的“生命”这边难以生长?
“是……传承太重,新生命接不住吗?”林祈试着问。
丹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林祈这么快就抓住了核心。“可以这么理解。龙尊之力,对于新生的持明卵而言,过于磅礴。如何让弱小的新生命,能够顺利承接并适应这份力量,是问题的关键。”
林祈陷入了思考。他之前解决魔阴身,是想办法给“精神”这边加码或者减负。那持明族的问题,是不是可以想办法给“新生命”这边增加一点活力,或者……让那过于磅礴的“传承”力量,在注入新生命时,变得温和一些?
“能不能……让传承的力量,进去的时候,慢一点?或者……先少给一点,等新生命长大些,再慢慢多给?”林祈提出自己的想法。这想法很简单,甚至有些幼稚。
但丹枫却没有笑。他认真思考着林祈的话。“减缓力量灌注……分阶段传承……”这确实是从未有人尝试过的方向。持明族的传承,向来是一次性、完整地继承。但或许,正是这种“完整”和“一次性”,对脆弱的新生儿来说,负担太大了?
“具体……该如何做?”丹枫问道。
这下把林祈问住了。他挠了挠头:“我……不知道。可能需要……先看看持明卵是什么样的?感受一下里面的……力量是怎么流动的?”
这个要求很大胆。持明卵是持明族的核心奥秘,外人极少能接触。但丹枫看着林祈那双纯粹、只有探究欲而无杂质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竟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去鳞渊境。”
丹枫带着林祈,通过层层守卫,进入了持明族圣地鳞渊境的最深处。这里水汽氤氲,弥漫着古老而强大的能量气息。在核心区域,林祈看到了几枚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持明卵,它们悬浮在特殊的能量液中,安静地孕育着生命。
林祈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没有用手去碰,只是闭上眼睛,全力调动起自己对能量感知的天赋。他感觉到卵内确实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但这生命力的核心,被一股更庞大、更晦涩、如同沉睡巨龙般的能量包裹着。那庞大的能量似乎处于一种沉寂的状态,但与内部新生的生命力之间,缺乏一种……顺畅的连接。就像一条汹涌的大河,与旁边一口需要喝水的小井,中间没有合适的渠道,小井很难从大河里取到水,反而可能被河水泛滥时淹没。
“感觉……里面的小家伙,和外面的大家伙,有点……各管各的。”林祈睁开眼,对丹枫描述自己的感觉,“它们需要……搭个桥?或者,让外面的大家伙,分一点点力量,慢慢流进去,喂给里面的小家伙?”
“搭桥……分流……”丹枫喃喃自语,眼中光芒闪动。他作为龙尊,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卵内的情况,经林祈这一点拨,他立刻意识到,问题可能就在于传承之力与新生生命之间的“融合”过程出了问题,太过直接和粗暴。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丹枫心中逐渐成型。他需要设计一个法阵,不是强行灌输力量,而是引导传承之力,以一种更温和、更缓慢的方式,与新生生命建立连接并逐步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