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听着阿哈那欢快又癫狂的解释，心中五味杂陈。原来自己的绝望挣扎、孤注一掷，在更高存在眼中，只是一场值得期待的“喜剧”。
但……那又怎样呢？
他看向晶体中闪过的，逻各斯在仙舟的专注侧脸，科斯摩斯在格拉默的挺拔背影，斯忒尔戈在出云的温和笑容，哈摩尼亚在茨冈尼亚的坚定眼神，还有泰罗在波提欧星球的最后决绝……
他们的努力，他们的牺牲，他们的情感，都是真实的。
这就够了。
“阿哈。”林祈忽然开口。
“嗯？”正在模拟吃虚拟冰淇淋的阿哈转过头。
“你说过，只要喜剧足够精彩，你愿意提供一些……‘特别’的帮助。”林祈的目光直视着阿哈面具上那永恒的笑脸，“现在，这场戏已经演了一大半。作为总导演和主要观众，你是不是……也该给备受折磨的主角，一点点‘剧透’或者‘特别视角’作为奖励？”
阿哈的“冰淇淋”停在了半空：“哦？你想要什么‘奖励’？提前知道结局？那可不行，剧透最无聊了！”
“不。”林祈摇摇头，他的眼神变得无比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恳求，“我想……亲眼看看。不是透过这些记忆碎片，不是困在这个循环里。我想看看，我们所在的这个‘宇宙’，这个‘棋盘’，到底……是什么样子。那些星神，那些命途，那些生灭的世界……它们背后的‘真实’。”
他顿了顿，说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疯狂的请求：“你说过，你有时会给最有趣的‘玩家’一次机会……一次，短暂地，站在更高处俯瞰的机会。哪怕只有一瞬间。”
阿哈沉默了。
面具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变成一种近乎严肃的空白。
放映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记忆晶体的微光在缓缓流转。
过了许久，阿哈才轻轻“啧”了一声。
“真是……会挑时候提要求啊。”祂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不过……你说得对。戏演到高潮，是得给主角一点‘闪光灯’待遇。”
阿哈站起身，那身滑稽的彩色西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朦胧、更加恢弘的光影。无数面具在祂身后旋转、融合，最后化作一张似笑非笑、仿佛包容了世间所有情绪的巨大脸孔。
“那么，林祈。”阿哈的声音变得宏大而重叠，如同万千声音同时开口，“如你所愿。”
祂伸出手指，轻轻点向那颗记忆贤者之石，点向晶体内部林祈的意识投影。
“给你六十秒。”
“以‘欢愉’的权限为梯。”
“去看吧。”
“看看这棵……承载了无数戏剧的‘存在之树’。”
轰——！！！
林祈的意识，或者说，他作为“记忆锚点”的核心感知，在这一瞬间被猛地拔高！拔高到无法形容的维度！
他“看”到了。
不再是翁法罗斯的数据循环，不再是记忆晶体里的片段光影。
他“看”到了那棵“树”。
那并非通常意义上的树木，而是由无数流淌的光之脉络、交织的因果丝线、明灭的世界气泡构成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宏伟存在。它扎根于无法理解的混沌深处，枝干延伸向无限的维度，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闪烁的光团，一个孕育或衰亡的世界。
他看到了粗壮的“枝干”，那代表着一条条强大的“命途”——【毁灭】的枝干炽烈而充满裂痕，不断有“叶子”被焚烧殆尽；【存护】的枝干厚重坚实，表面覆盖着琥珀般的结晶；【智识】的枝干精密如电路，延伸出无数细密的网络；【同谐】的枝干由无数纤细的光丝缠绕而成，不断有新的丝线融入……
他也看到了翁法罗斯——那只是一个非常渺小的、依附在【智识】枝干末梢的、光晕有些紊乱的“叶苞”。它被一层灰暗的、代表循环的波纹包裹着，显得脆弱而孤立。
他还看到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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