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仙舟罗浮如同一片坚韧的发光苔藓,紧紧附着在【巡猎】与【丰饶】枝干交织的区域。看到格拉默像一个冰冷的金属节点,嵌在【秩序】(已被【同谐】枝干包裹融合)的脉络上。看到出云那片“叶子”带着独特的琥珀与银灰光泽,正从一片侵蚀性的虚无阴影边缘缓缓挪开。看到匹诺康尼如同一个绚丽而虚幻的气泡,在【同谐】的枝头轻轻晃动……
他看到了“星穹列车”——那像是一粒沿着某条特定“枝干”(【开拓】的残存轨迹?)缓缓移动的、散发着温暖与坚定光芒的微尘。
他甚至在一闪而过的瞬间,仿佛瞥见了那些更宏伟的“存在”——【存护】星神克里珀那永不停息的铸造身影,如同树干本身的一部分;【毁灭】纳努克那散发不祥光芒的伤口,像树上的一个溃烂之源;【欢愉】阿哈则像是无处不在的、嬉闹穿梭于枝叶间的顽皮光影……
信息的洪流几乎要冲垮他仅存的意识。宇宙的宏大、规则的冰冷、生命的渺小与顽强、命运的必然与偶然……一切的一切,同时涌入。
太庞大了。
太残酷了。
也太……美丽了。
原来,这就是他们挣扎的舞台。
原来,翁法罗斯的苦难,在如此尺度下,渺小如尘埃。
但,正因为渺小,那其中迸发出的不甘、守护、牺牲与希望,才显得如此……灼目。
六十秒,到了。
感知如同退潮般急速回落。
林祈的意识重重地“摔”回记忆晶体旁的投影中。他剧烈地“喘息”着——虽然并无实体——仿佛刚从深海浮出水面,浑身每一个意识单元都在震颤。
阿哈恢复了那副彩色西装的滑稽模样,正托着下巴看他,面具上的笑容意味深长:“怎么样?‘特别视角’够劲吧?”
林祈说不出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还残留着震撼,但更多的,是一种更深沉的了然,以及……更加坚定的东西。
他看到了翁法罗斯的渺小,但也看到了“贤者之石计划”在那浩瀚脉络中,如同一点点被播撒出去的、微弱却异常执着的“光种”。他看到了这条路的艰难,也看到了……可能性。
“谢谢。”良久,林祈才嘶哑地说出两个字。
“不客气~”阿哈挥挥手,身影开始变淡,“戏还没完呢,主角可别中途退场哦。好好守着你的‘电影院’,等着……终幕的高潮吧。”
阿哈消失了。
放映室恢复了寂静。
林祈(记忆)静静地“坐”在那里,许久未动。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颗记忆贤者之石,落回晶体内部那些不断闪回的、属于其他“自己”的片段。
但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平静的守望。
那眼神深处,多了一丝如同眺望星海般的辽阔,以及一份更加沉静、更加无悔的等待。
他知道这条路通往何方了。
他看见了那棵树。
而现在,他要和所有散落的“光”一起,尽己所能,为自己珍视的那片“叶子”,争取一个不同的未来。
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晶体微光流转,映照着他沉静而坚定的侧影。
在这片凝固的琥珀色时空中,记忆的锚点,依旧静静矗立。
等待着,所有星屑重聚,照亮归途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