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良玉关于卫所改革的奏疏以六百里加急驰送京师的途中,西南前线的战事并未停歇。
马祥麟怀着为舅父复仇的烈焰,率领士气高昂的新军第一旅,如同一柄精准的钢刀,连续刺穿云南王弄、阿迷等土司仓促组织的防线。
燧发枪的齐射在山谷间回荡,轻型野战炮的轰鸣宣告着旧式土司武装的末日。捷报再次传回位于四川成都的后方大营,让所有人都欢欣鼓舞,但是秦良玉在欣慰之余,她眉宇间的忧色却愈发显得浓重。
她深知,儿子在前线的势如破竹,是建立在严格的训练、精良的装备和高昂的士气之上的,而这些,都与后方糜烂的卫所兵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送出的那道奏疏,无异于向积弊数十年的旧军事体系投下的一颗巨石,必将激起惊涛骇浪。
在朝廷明确旨意下达之前,她必须依靠现有力量,同时也要为可能的变革做准备。
她再次审视那些不堪用的“援兵”,眼中已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审视。
她下令,将所有抵达贵阳的卫所兵员全部打散,进行彻底的甄别:年富力强、稍有底子者,单独编成一营,由新军派出的教官进行“魔鬼式”操练,哪怕只能练出几分样子,也能作为辅兵或守备力量;至于那些老弱病残,则发放路费,就地遣散,任其归乡为民——这虽不合旧制,但秦良玉已决心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开始“破旧”的尝试。
同时,她以更严厉的措辞,再次行文湖广、四川等地,不再仅仅是要求派兵,而是直接要求“按额拨付相应粮饷、军械”,并言明将联合锦衣卫派监察宪兵至各卫所驻地,实地核验兵员。这道命令,如同插向脓包的手术刀,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数日后,秦良玉尚未等到朝廷的回复,却先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自四川某卫所的一位世袭指挥使,被她派出的监察宪兵押解到了秦良玉的中军大帐。此人姓刘,名满仓,体态臃肿,满面油光,与帐外那些面黄肌瘦的“兵卒”形成刺眼对比。
“末将……末将参见督师大人!”刘满仓进入帐篷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颤抖。
秦良玉端坐案后,面沉如水,并未让他起身,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
刘满仓指挥使额上冷汗涔涔,连忙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的大明皇家商行发行的银票,“督师大人为国操劳,辛苦了……这是末将一点心意,聊表……聊表敬意,还望大人体恤我等卫所将士的难处,那核查兵员之事,手下留情……”
由于秦良玉军权在握,且深受皇上朱常洛的信任,这些日子她不断地派出自己手下的监察宪兵,对四川本地的各大卫所进行清查。发现许多吃空饷,喝兵血、奴役军户、缺额严重等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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