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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倾倒的浓墨,黏糊糊地糊住整片闸北。
白良贴着一堵歪斜、渗出霉斑的砖墙挪动,每一步都似踩在某种巨大腐烂生物的内脏上。脚下污水横流,混杂着尿臊、腐烂菜帮子、某种廉价脂粉甜得发腻的霉味,凝成一股窒息的热浪。
联防团那点昏黄路灯的光晕,在三道巷子外就被彻底吞没。
白良在脑海里如同推演沙盘般重绘着那张无形的上海网:
水路断绝,日本海军巡逻艇的探灯整夜如同巨大的惨白触手割裂江面。
铁路?闸北、南站已被特高课如同铁桶围死,每张脸都被鹰隼般的眼睛反复筛滤。
虹桥机场?那是井上自己的空中花园!
租界也早已被“特别措施”渗透成了透风的筛子……
最后一张牌,一张能让他彻底化作烟尘消失的真·通行证只有那个传说中缝在活人皮肉下、能买通任何鬼门关的硬质黄铜徽章,才有可能!
三天!井上给出的死亡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一点流沙!
黑市!白良压下胸中狂躁的野兽,唯一的活路在这片藏污纳垢之地的胃囊深处。他猛地拐进一道仅容侧身而过的夹缝,几滴冰冷油腻的水珠从头顶晾晒的破烂衣物间滴下,落在他后颈,如同来自地狱的指点。
“福记面馆”那早已褪成惨白色的布幌子,在湿热的夜风里无精打采地抖动着。
油腻得能刮下三斤污垢的门帘,阻隔着里面更浓重的陈腐气味。白良没有犹豫,一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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