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在门口站定,整了整衣服,脸上的嬉皮笑脸收敛干净。
他冲刘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机灵点,然后上前轻敲房门。
“公公,小简子带来了。”
“进来。”
屋里传来嘶哑、虚弱的声音。
刘简跟着韦小宝走进去,屋内陈设简单,处处透着阴森。
光线很暗,桌上蜡烛只剩半截,火苗摇曳。
正中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干瘦的人影,一动不动。
他穿着深蓝色太监常服,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稀疏。
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皮肤皱巴巴地贴在骨头上。
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明明睁着,却空洞无神。
这就是海大富。
“公公。”
韦小宝恭敬地行了一礼。
刘简也恭敬地行了一礼:“奴才小简子,叩见海公公。”
屋里一片死寂。
海大富没有说话。
那种压力,比被毛东珠盯着还难受。
刘简大气不敢喘。
汗珠从他额角滑落,无声地砸在地砖上。
终于,那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御书房的差事,当得还习惯吗?”
“回……回公公,奴才……奴才愚钝,还在学。”
刘简结结巴巴地回答。
“抬起头来。”
刘简心里一咯噔,又是这句!这帮大佬怎么都喜欢让人抬头说话?
他不敢违抗,只能缓缓抬头,依旧垂着眼帘。
“听说,你今天在御书房,出了风头。”
海大富的声音没有起伏。
“奴才不敢!”
刘简吓得差点又趴下去。
“奴才只是运气好,没被奸人所害,全仗皇上明察秋毫!奴才……奴才什么都没做。”
“呵呵……”
海大富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干涩,听得人毛骨悚然。
“运气好?”
他慢慢地重复一遍,摇了摇头。
“这宫里,从来没有运气好的人。只有该死的人,和……暂时还不用死的人。”
刘简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听说,你跟小桂子说,太后在找什么东西?”
海大富话锋一转,直插核心。
来了!
刘简的心脏猛地一缩,,声音带着害怕。
“公公饶命!奴才该死!奴才嘴碎!奴才再也不敢了!”
这是他想好的策略。
装傻,装怕死,把决定权交给对方。
海大富没出声,那张干枯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一个干瘦的手指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轻轻敲了一下。
“叩。”
声音不大。
刘简浑身剧烈一颤。
他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惊恐和慌乱,语无伦次地大喊:“奴才不敢说!奴才真的不敢说啊!”
海大富那双空洞的眼睛转向刘简的方向。
“咱家再问你一遍。”
海大富的声音平缓而阴冷。
“太后,在找什么?”
屋里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噼啪声,和刘简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
那“笃、笃”的敲击声越来越快,刘简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
不能再拖了。
刘简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眼神里却全是豁出去的疯狂和绝望。
“公公,您……您能保住奴才的命吗?”
他声音颤抖地问。
海大富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
“咱家知道一种药,叫‘三日还魂水’,名字好听吧?喝下去的人,神志清醒得很,就是动弹不得。然后会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血肉,从骨头上一点点剥离,五脏六腑慢慢化成一滩脓水。整个过程,正好三天三夜。”
旁边的韦小宝听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刘简更是感觉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好家伙,这位才是真正的职场pua大师!
“奴才……奴才说!”
刘简彻底“崩溃”了。
“太后……太后她,逼奴才吃了毒药!”
他终于抛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筹码。
这句话一出口,海大富那张死人脸上第一次有了些微的变化。
韦小宝更是“啊”了一声,满脸震惊地看着刘简。
“什么毒药?”
海大富追问。
“奴才不知……只知道是一种红色的药丸,太后说……说一年之内,若是没有她的解药,奴才会……筋骨寸寸扭曲,血肉错位变形!”
刘简声音带着颤抖,添油加醋地描述着。
当然,他隐去了药丸的名字。
底牌不能一次性打完。
他要一点一点地放,让海大富自己去猜,自己去查。
这样,他这个“消息来源”才显得更真实,也更有价值。
海大富静静地坐着,干瘦的手指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笃”的轻响。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刘简的心上。
刘简心里紧张得要死。
他不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得对不对。
海大富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