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那个劳务中介看看，找个身份掩护，顺便也能接触更多人。” 龙昊打定主意，朝着“诚信劳务中介”走去。
中介门面更小，里面烟雾缭绕，几个看起来像是民工模样的人或坐或站，一个穿着花衬衫、梳着油头、满脸精明相的中年男人正唾沫横飞地打着电话。这就是老板侯三。
见龙昊进来，侯三挂了电话，上下打量他：“找活？”
“嗯。力气活，日结最好。” 龙昊道。
“身份证。” 侯三伸手。
龙昊递过去一张伪造的身份证（在乌鞘岭时，用混沌星元配合简单的幻术和精神影像，从一个落单的逃犯身上“拿”的，并修改了照片和部分信息）。侯三扫了一眼，也没细看，扔在桌上：“叫李星？行。今晚有个急活，南城货运站，卸两车皮建材，一晚上，三百，不管饭。干不干？”
“干。” 龙昊点头。
“晚上十点，货运站三号仓库门口集合，找穿蓝马甲的工头老陈。别迟到，干完拿钱走人。” 侯三挥挥手，又接起了响个不停的电话。
当晚，龙昊准时来到货运站。这里灯火通明，车辆进进出出，十分繁忙。他找到工头老陈，一个皮肤黝黑、嗓门洪亮的中年汉子。连同龙昊在内，一共有八个临时工。活很重，是将车皮里的钢筋、水泥预制板等，用人力搬运到指定的堆放区。其他人显然都是做惯了力气活的，龙昊也刻意控制着力气，表现得比普通人强一些，但又不出格，很快融入了这个小团体。
干活间隙休息时，工友们聚在一起抽烟喝水，扯闲篇。话题无非是工钱、家里的难处、哪个工地老板黑心。龙昊话不多，只是默默听着。
“……听说了吗？前几天，西郊那边，好像出事了。” 一个年纪稍大的工人忽然压低声音道。
“啥事？又是工地塌方？”
“不是工地。是我一个在那边山上果园干活的老乡说的。” 那工人神秘兮兮地说，“说是有天晚上，看到山里有好几道‘流星’一样的光，嗖嗖地往一个地方钻，然后就是闷雷一样的响动，地都震了！第二天，那边就被当兵的封了，说是军事演习。可我那老乡说，他偷偷摸近看了，地上有好大几个坑，跟被炮弹炸过似的，但没见弹片，倒是有几块地方，石头都化了，跟玻璃似的！”
“真的假的？别是你看花眼了吧？”
“千真万确！我老乡赌咒发誓！他还捡了块烧化的石头疙瘩回来，黑乎乎的，沉得很，摸着还烫手！可惜后来被村里干部收走了，说是危险品，要上交。”
龙昊心中一动。西郊山区……能量爆发……地面熔化……这很可能是高阶武者或隐世宗门的人交手造成的！时间就在近期，说明帝京周边并不平静，很可能有超凡力量在暗中冲突。第七局以“军事演习”为名封锁，是在掩盖。
“嗨，这年头怪事多。前几天还有个老板，到处打听什么带星星纹的石头，出价还挺高，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另一个工人插嘴道。
“带星星纹的石头？我也听侯三提过一嘴，说是有个大老板喜欢收藏奇石，专门收这种。” 工头老陈吐了口烟圈，“不过咱这大老粗，哪认得什么星星纹月亮纹。真有那运气捡到宝贝，还不如去买彩票实在。”
工人们的闲谈，进一步印证了龙昊的判断。帝京周边有超凡活动，而且与星辰之力相关的物品，确实引起了多方关注，甚至已经形成了某种程度的地下需求。
一夜的活干完，天已微亮。龙昊拿着三百块工钱，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出租屋。这点体力消耗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但伪装是必要的。
他洗了把脸，坐在床边，取出“星引盘”。注入一丝混沌星元，罗盘中心的指针开始缓缓转动，最终指向了西北方向，微微颤动。这个方向，大致是西郊山区的位置。指针的颤动，说明那里确实有异常的、与星辰相关的能量残留，而且可能不止一处。
“看来，得找时间去西郊看看。不过，不能贸然行事。” 龙昊收起星引盘。第七局肯定在那边布控，贸然靠近容易暴露。他需要更稳妥的渠道，了解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哪方势力在冲突。
接下来的几天，龙昊白天通过侯三的中介，接一些零散的临时工，搬运、装卸、送货，什么活都干。他刻意与几个看起来比较本分、在帝京待得时间也较长的工友混熟，请他们吃个便宜的盒饭，喝瓶啤酒，闲谈中旁敲侧击地打听各种消息。晚上，他则继续在刘家湾及周边游荡，去“老歪”那里坐坐，偶尔陪“独眼李”下盘棋，逐渐融入这片区域底层的生活脉络。
他也开始留意侯三这个人。侯三虽然是个抽成狠的黑心中介，但消息确实灵通，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一些，经常在电话里谈论各种“业务”，包括帮人找“特殊渠道”出货、介绍“私活”、甚至牵线搭桥处理一些纠纷。龙昊在一次帮侯三去“收账”（一个小包工头拖欠临时工工资）时，稍微显露了一点“狠劲”和“技巧”，顺利要回了钱，让侯三对他多了几分“赏识”，偶尔会叫他去处理一些类似的、稍微棘手点的“小事”。
通过侯三，龙昊接触到了更广的灰色人脉网络，也听到了一些更深层的传言。比如，帝京地下最近确实有个“赏格”，有人在重金收购任何与“星辰”、“古陨石”、“特殊纹路金属”相关的物品，不同成色价格不一，但都高得离谱。发布赏格的人很神秘，接头方式隐蔽，据说背后是某个实力雄厚的“收藏世家”。很多人猜测是慕容家，但也有人说，出价的可能不止一家。
又比如，最近第七局和“龙影”似乎在帝京搞了几次“清扫”行动，目标是一些“不安分”的古武者和来历不明的“能力者”，抓了不少人，也“劝退”了一些。导致帝京的古武界和地下世界风声鹤唳，许多人都暂时收敛了。
还有传言说，西郊那次“军事演习”后，山里其实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可能是“古代修炼者的洞府”或者“天外陨石坑”，引得不少势力觊觎，甚至发生了小规模冲突，但都被官方强力压下了。现在那边戒备森严，普通人根本靠近不了。
这些信息碎片，在龙昊脑海中逐渐拼凑出更清晰的图景。帝京暗流汹涌，多方势力博弈。官方（第七局、龙影）在加强管控，压制超凡活动，同时也在搜寻和研究可能与“蚀界”、星宫相关的物品与信息。以慕容家为代表的世俗大家族，凭借财力与人脉，也在暗中搜集相关物品，目的不明，可能与自身家族发展、或与背后的隐世宗门（如听潮阁）有关。隐世宗门本身，则在官方压力下暂时蛰伏，但暗中仍有活动，甚至彼此之间可能有摩擦。而影殿，或许就潜藏在这些暗流之下，如同毒蛇，伺机而动。
“是时候，迈出第一步了。” 龙昊思忖良久，做出了决定。他不能一直被动地收集信息。他需要主动创造一些机会，获取资源，建立初步的、属于自己的网络节点。目标不能太大，要不起眼，但必须有用。
他想到了那个每月十五的“鬼市”。这是个很好的试验场。他手头没有真正的星辰金精，但利用剩余的边角料和混沌星元，结合《寰宇篇》炼器杂学中的一些技巧，或许可以仿制出几件带有微弱星辰波动、足以“以假乱真”、但又不会引来真正高手深究的“小玩意”。用这些东西，去鬼市试探一下水有多深，看看能接触到哪些人，甚至……能不能换来一些他需要的东西，比如更灵通的消息渠道，或者某些特殊资源。
另外，侯三这条线，也可以利用一下。侯三贪财，有门路，但胆子不大，欺软怕硬。或许可以适当“展示”一些超出常人的能力（控制在合理范围内），将其慢慢发展为外围的眼线或跑腿，专门负责打探一些底层消息，或者处理一些不便亲自出面的杂事。
还有“独眼李”……此人深不可测，是敌是友难辨，暂时不宜深交，但可以保持一种“默契”，或许关键时刻能成为意外的助力。
计议已定，龙昊开始着手准备。他取出一小块乌鞘岭炼器时残留的、品质最差的金属废渣，又搜集了几种在中药店和化工品店能买到的、蕴含微弱金属性或星辰属性元素的普通矿物粉末。夜晚，在出租屋内布下最简单的隔音与防止能量外泄的微型阵法后，他以混沌星元为火，以神念为锤，开始尝试“仿制”。
这不是真正的炼器，更像是“做旧”和“附魔”。他小心翼翼地将那缕微弱的、源自星辰金精的“星尘”气息，以及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混沌星元特性，融入那些普通材料之中，并按照记忆中某种古老星图的片段纹路，在其表面蚀刻出模糊的、似是而非的图案。最终，他得到了三件“作品”：一块巴掌大小、布满锈蚀、但对着强光隐约可见内部有细微光点闪烁的“古铜镜”残片；一枚颜色暗沉、刻着扭曲星纹、触手冰凉的“黑铁”指环；还有一块灰扑扑、但敲击时声音略带清越、断面有细微结晶闪光的“石牌”。
三件东西，都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混杂的、难以准确定位的“古物”气息与星辰波动，足以瞒过普通人和一般的低阶武者或鉴定师，但在真正的高手或精密仪器下，很快就会露馅。不过，对鬼市那种环境，应该够了。
“就叫你们‘惑星残片’、‘黯星戒’、‘尘星牌’吧。” 龙昊收起三件仿品，撤去阵法。接下来，就是等待阴历十五的“鬼市”，以及……继续在刘家湾这潭“浅水”中，耐心地布下更多的、不为人知的“丝线”。
南城有鱼，其名潜龙。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此刻，潜龙正在水底，悄然睁开了冰冷而锐利的眼眸，打量着这片即将因他而风起云涌的浑浊水域。
（第三百三十八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