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带着深秋的寒意，透过出租屋蒙尘的窗玻璃，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龙昊结束了子夜到黎明的例行调息，缓缓睁开双眼。混沌星元在星宫道体内静静流淌，比昨日又浑厚精纯了微不可察的一丝。丹田中那点“混沌星种”缓缓旋转，如同宇宙核心，深邃而内敛。
他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让人精神一振。看着镜中那张平凡、带着些许底层生活痕迹的面容，龙昊的眼神平静无波。昨夜鬼市的试探与冲突，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已生，他需要观察这涟漪的扩散，并开始编织属于自己的网。
简单吃了点馒头咸菜当早餐，龙昊换上那身深蓝色工装，走出了出租屋。楼下的小巷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喧嚣。早点摊的油烟味、小贩的叫卖声、急匆匆赶着上班上学的人流，交织成一幅充满烟火气的市井画卷。他如同水滴汇入溪流，自然地融入其中。
他没有立刻去找侯三，而是先在刘家湾转了一圈，在几个固定的早餐摊、小卖部买了点东西，和熟悉的摊主随口扯了几句闲话。这是“露面”，维持他“李星”这个普通打工者的日常形象。通过闲谈，他得知昨晚后半夜，疤脸强手下的丧彪，确实被人抬回了他们在刘家湾的“据点”——一间临街的游戏厅后面，据说手腕脱臼，脸色惨白，像是吓破了胆，但问起是谁干的，却支支吾吾不敢多说。消息在小范围传开，让一些平日受他们欺压的摊贩暗暗称快，也让“李星”这个新来的、沉默寡言的临时工，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这正是龙昊想要的效果之一。适当的威慑，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也能让某些人产生“此人可用”或“此人可惧”的想法。
上午九点多，他来到“诚信劳务中介”。侯三正翘着二郎腿，叼着烟，对着手机唾沫横飞地谈着什么“大项目”，见龙昊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
“侯老板，有活吗？” 龙昊问。
侯三挂了电话，上下打量了龙昊几眼，眼神里多了点以前没有的东西，似笑非笑：“哟，李星啊。昨晚……没去老钢厂那边转转？”
消息传得真快。龙昊面色如常：“去了，卖了点家里留下的破烂，换了点钱。”
“哦？卖了啥好玩意？听说慕容家的三先生都跟你搭话了？还卖了高价？” 侯三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试探和贪婪。
“一块破铜片，人家看着喜欢，给了两万。” 龙昊实话实说，但语气平淡，仿佛只是运气好捡了便宜。
“两万？！” 侯三眼睛一亮，随即又闪过一丝怀疑和算计，“行啊你小子，运气不错！那慕容三先生可是大人物，手指缝里漏点都够咱吃一辈子了！他没再说点别的？比如……还想收别的东西？”
“没有，看完就走了。” 龙昊摇头，随即道，“侯老板，我想找个稍微稳定点的活，钱多点，累点没关系。另外……手头有点闲钱，想请您帮个忙，打听点事。”
听到“帮忙”和“闲钱”，侯三精神一振，脸上堆起笑容：“好说好说！李老弟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稳定点的活……我想想。有个建材城的夜班仓库管理员，活不重，就是熬人，一个月五千，管住不管吃。还有个快递分拣站的夜班，按件计酬，手脚麻利一个月六七千没问题。你看哪个合适？”
“快递分拣吧，自由点。” 龙昊选了后者，时间相对碎片化，更方便他活动。
“行！我这就打电话！” 侯三立刻抄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对着那头称兄道弟一番，很快搞定，“今晚就能去！地址我发你手机。对了，你要打听啥事？”
龙昊拿出准备好的一千块钱，放在桌上：“两件事。第一，帮我留意着，帝京哪里还有收像昨晚那种‘老铜片’、带奇怪纹路石头金属的地方，或者有谁在卖这类东西，消息准确，另有酬谢。第二，打听一下西郊前阵子‘军事演习’那地方，具体怎么回事？有没有人从附近捡到过什么特别的石头、金属块之类的东西？越详细越好。”
侯三看到钱，眼睛更亮了，一把抓过揣进兜里，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侯三别的不敢说，打听消息那是一绝！帝京这些犄角旮旯的事，没我不知道的！西郊那边……确实邪性，我有个远房表侄就在那边一个山庄当保安，回头我仔细问问！老弟你放心，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龙昊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打听的时候，机灵点，别让人知道是我在问，也别提慕容家。就当是你自己好奇，或者帮别的老板打听。”
“懂！规矩我懂！” 侯三嘿嘿笑道，“干咱们这行，嘴巴不严早混不下去了。李老弟，以后有啥好事，可别忘了老哥我啊！”
离开中介，龙昊又去了“老歪家电维修”。老歪正在修一台洗衣机，看到龙昊，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歪哥，昨晚多谢指点。” 龙昊递过去一包刚买的好烟。
老歪也不客气，接过烟拆开点上一支，吐了个烟圈：“看来是去了。见到‘鬼’了？”
“见到了，还差点被‘鬼’缠上。” 龙昊在他旁边的小马扎坐下，帮忙递着工具，“歪哥，跟你打听个人。昨晚鬼市，有个穿灰中山装、六十来岁、带着个年轻跟班的老头，看了我一件东西，没买，走了。您认识吗？”
老歪手上动作不停，斜睨了龙昊一眼：“灰中山装？带跟班？是不是眼神有点浑浊，但看东西的时候特别亮？”
“对。”
“那是‘闻老’，古玩行里的老人了，眼力毒，但只对‘老玉’和‘奇石’感兴趣，特别是带‘宝光’的。不过他脾气怪，看不上眼的东西，给再多钱也不要。他能停下来看你东西，说明你那玩意有点意思，但没入他眼。” 老歪顿了顿，“这人背景有点深，早年在文物局干过，后来不知怎么退了，就在这行里混，人脉很广，跟不少真正的收藏家、甚至……一些‘上面’的人都有联系。但为人还算正派，不坑不骗。你怎么问起他？”
“随便问问，觉得那老爷子挺有眼力。” 龙昊道，“歪哥，再跟您打听个事。除了鬼市，帝京还有没有别的……类似的地方，或者圈子，专门交易一些‘特别’的东西？不一定是古玩，可能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材料’或者‘消息’。”
老歪停下手中的活，深深看了龙昊一眼，压低声音：“小子，你到底想找什么？我老歪在这行混了几十年，见过的人多了。你……不像普通的找活干的。昨晚丧彪那事，我听说了。能一下子镇住丧彪那疯狗，还不留后患，你不是一般人。”
龙昊沉默了一下，也压低声音：“歪哥，明人不说暗话。我在找一些对我很重要的‘线索’，可能跟一些很老、很特殊的东西有关。可能会惹上麻烦，但我必须找。您要是能指点一二，我不会亏待您。要是觉得为难，就当我没问。”
老歪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最后叹了口气，用沾满油污的手在旁边的旧报纸上写了一个网址和一行数字：“这是个需要邀请码才能进的暗网论坛，叫‘拾遗斋’。里面的人鱼龙混杂，有倒腾古董的，有搞玄学的，有探险的，甚至可能还有……你懂的。上面经常有些稀奇古怪的求购和出售信息，真真假假，自己分辨。邀请码我给你了，别说是我给的。至于别的线下地方……水太深，我劝你暂时别碰。先在这个‘拾遗斋’里看看吧，记住，多看少说，别轻易信人，更别泄露自己真实信息。”
“多谢歪哥。” 龙昊郑重记下网址和邀请码。这比他预想的收获更大。网络上的隐秘论坛，虽然虚拟，但信息传播更快，接触面更广，也更隐蔽。
离开维修铺，龙昊在街角的象棋摊又看到了独眼李。老头依旧在跟自己下棋，对周围喧嚣充耳不闻。龙昊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独眼李似乎有所觉，独眼朝他这边瞥了一下，又迅速收回，继续专注于棋盘，仿佛只是随意一扫。
这是个信号。独眼李知道他在，没有表现出排斥或警惕，意味着至少目前，这个神秘老人对他没有敌意，甚至默许了这种“默契”的存在。这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