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轨于晋

第134章 待嫁清娥

“兄长,你已帮着他得到单于之位,难道非得赶尽杀绝吗?”危难之际,拓跋清娥还是不肯离开自己的情郎。她先是握着刘副仑的手安抚几句,然后打马向前走了一小段,挡在双方之中喊道。这时候敌方仍在大喊“叛逆!”,她不离近一点说的话,别人根本听不见。

“你是父汗的女儿,理应知晓顺逆,别再做无谓的事情了。我刚询问了李部帅,就算是号称礼仪之邦的中原,也有继婚改嫁的先例,何必还守在必死之人的身旁呢?”拓跋悉鹿又好气又好笑,可心里并无太大波澜,他与此妹年龄差距大,而且不是同母,无甚感情。若不是为了保持联姻,他才不在乎其生死。

“是啊。春秋时秦穆公之女怀嬴,先嫁给晋怀公姬圉,后嫁给晋文公姬重耳,重耳是姬圉的伯父。这不仅不妨碍晋文公身为春秋五霸的伟大,反而成为千古美谈。今日之事已矣,你还有更好的选择。”李恪闻言,当即摇头晃脑地为之补充道,他现在是新单于绝对的肱股之臣。

“是啊,是啊!”刘训兜见美色而忘言,只剩附和。

就在劝说之际,变故再度发生。跟着刘副仑行动的三个渠帅,之前用眼神达成了所有协议,现在瞅准计划发难了。他们一个举刀挡前、一个横刀控后、一个勒住马缰,把刘副仑给生生控制住了。其余的士兵,瞬间理解了渠帅的意图,收起了兵刃向来敌示好。

“大单于,我们是被蒙蔽的!”第一个渠帅喊道。

“除了帮他放人,其他的毫不知情。”第二个渠帅喊道。

“今日抓他以赎罪!”第三个渠帅喊道。

“还望大单于收容!”三个渠帅齐声喊道。

“好,好,迷途知返尚未晚也。除了这个逆贼一人之外,我不会牵连其他任何人。你们若是有诚意,就,就地。”刘训兜满脸笑容,伸出左手划了两下,隐晦地示意道。他今夜只带了本部人马为主,营地里可能还有潜在的刘副仑支持者,而他也不想沾上弑亲的负担。不如就让这三个傻子,帮自己解决掉这个麻烦,事后再将其当做成济之类的替罪羊。

被前后控制住的刘副仑,此刻无法挣扎、心如死灰。他想起了不久前,父亲给自己“勿要过于轻信旁人,留好警惕之心”的叮嘱,现在得到了最刻骨铭心的印证。他麾下最信赖的这三个渠帅,也只不过是平日里看他是继承人,才那么努力奉承巴结,遇到危难则立刻翻脸。他的御下能力,确实远远不如刘猛,而且平日里不亲近下属,关键时没什么号召力,全赖父亲的威望傍身。想通了这些后,他不得不承认,今日死的不冤。

原本预料之中皆大欢喜的结局,霎那间又发生了变化。还没等三个渠帅反应过来,拓跋清娥已经大喊着阻拦住他们,打马冲到刘副仑的身旁,抽出自己的匕首抵在喉咙上,红眼瞪视着双方人马。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尤其是敌骑中占比过半的鲜卑兵,见状都停住了“逆贼”的呼喊。

“住手,不得擅动!”拓跋悉鹿和刘训兜,一齐发令。

三个渠帅既羞愧且无助,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兄长,你们已经得到了匈奴五部,难道非得杀了他不可吗?你们也看到了,他只是个想平安度日的普通贵胄,压根就没有统治部落的雄才大略,根本没人愿意追随于他,放他离开造不成任何威胁!”拓跋清娥用尽了平生气力,声泪俱下地为之求情。

“你,你,你,这是何苦呢?我已经把原配及其子嗣远远送走了,一心一意迎娶你为阏氏。”刘训兜想要说服对方,用自己思考的好处来增加筹码:“而且我今日当众保证,唯有你给我生下的子嗣,能够继承大单于之位!我的富贵荣华,都将给你和你孩子。”

听得这段话,拓跋清娥更是冷笑不已,岂会因这种粗浅的利益而动摇,反倒愈发嫌恶。刘训兜把她当做奇货来收买,刘副仑把她当做妻子而恩爱,双方的层次差距如云泥之别。只是她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凭借自己的身份,来争取一线生机。她往后望了望,看到丈夫刘副仑感激又担忧的眼神,淡然一笑。

“清娥,千万不要冲动因而误事。你是草原上长大的女子,理应知道胜者获得一切的规矩,何苦为这个败者出头呢。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谈。”拓跋悉鹿头痛不已,只能勉强安抚。早知道是这个情形,他干脆就不来了,把责任撇清给匈奴人,那么妹妹是生是死和自己无关。可现在这么多鲜卑人在场,他要是真的做得太过分,有人把逼死妹妹的事情告诉父汗,那可真是麻烦大了。拓跋力微深宠此女,绝不会坐视不管。

“你不会懂,你们都不会懂,我也不希望你们能懂。刘郎,是独一无二的。”拓跋清娥摇了摇头,低声喃喃一番,然后说道:“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放刘副仑离开!放心,我是拓跋家的女儿,不会背弃自己身上的责任。只要他的安全能够保证,我愿意按规矩嫁人。”

“这。”刘训兜沉吟不语,对这个提案有些犹豫。

“斩草除根。”拓跋悉鹿反倒更决绝,残忍提示道。

“不,我绝不要和你分开!父亲已死,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即便是刘副仑,也使劲摇头,并不同意。在遭到部下背弃后,他现在可谓是一无所有,仅剩下一份皎洁如月的纯洁爱情。这个单纯的年轻人,现在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极其疲惫了。

“傻子,活下去,才会有希望!汉宣帝有沦落牢狱和民间之苦,晋文公尚有流浪数十年之厄,你要努力振作!莫做小儿女姿态,让我瞧不起你!”拓跋清娥低声训斥,碍于几个叛徒在旁边,不好说太多私密的话。她坚决地瞪了丈夫一眼,高声告诫道:“我是拓跋力微之女,有联姻的责任在此,不可能伴随你流浪天涯。能让他们饶你一条性命,是我作为妻子的最后付出了。”

“清娥!”刘副仑涕泪交杂,哭得不成样子。

“今日君之妻,明日他人妇。”拓跋清娥红眼抽泣着。

就在这个时候,刘训兜和拓跋悉鹿也短暂讨论出了结果。贪恋美色和联姻支持的前者,已经对追杀侄儿的事情动摇,决心要让一步。而后者原本是想竭力帮助,可看到对方这样子,也懒得再坚持劝说,不然反倒显得自己残忍。何况留下个争位的隐患,刘训兜始终有所害怕,会更依赖于鲜卑的支持。

“怎么样,商量好了吗?”拓跋清娥转头问道。

“好了,你别乱动!”刘训兜急忙答应,下令骑兵放开豁口。

在号角催促之下,南面的队列撕开一道缝隙,留出了个窄窄的通道。拓跋清娥并不满意,让他们站得更开,并且要求骑兵们往中央汇合,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同在旷野等待两个时辰后再回营。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给刘副仑的脱逃留出足够的时间,防止再有追兵和变故。刘训兜也受到了严厉叮嘱,要是说话不算话,那今后必让其百倍补偿。最后,这位新单于不得不指天誓日,发下诺言才让她放心。

一切都做完之后,刘副仑还留恋妻子,彷徨着不肯离开。仍旧是拓跋清娥先动了手,狠狠地抽了其胯下骏马几鞭子,让坐骑受惊而离开,这是必要的措施,因为时间容不得拖延。刘副仑的心中还有千言万语,回望着越来越远的人影,知晓今后再也没有缠绵低语的机会,忍不住放声大哭。这位昔日的匈奴“太子”,以单人匹马的落魄姿态,走向南方的未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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