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摇摇头:
“没什么……就是觉得,君衍待你很好。少陵也是。你们年轻人……感情好是好事,只是也要注意身子,别太累着。”
沈宁玉脸一热,知道母亲是误会了什么,但又不好解释——昨夜确实三人同榻而眠,虽然什么都没发生。
沈宁玉赶紧岔开话题:“娘!说正事呢!”
“好好好,说正事。”
沈秀收起脸上那点不自然,正色道,“玉姐儿,王村长托人问,若是……
若是真发了大水,村里那几户跟着他上山的人家,能不能……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他们实在拿不出太多钱粮。”
沈宁玉拿起一块饼子咬了一口,咀嚼片刻,才缓缓道:
“娘,不是我心狠。山庄的存粮是有数的,柴炭药材更紧俏。若是免费收留,消息传开,其他村民会怎么想?到时候都涌过来,我们拿什么应对?”
沈宁玉看着母亲忧虑的眼睛,声音放柔了些:
“我可以降一些价,或者让他们以工代赈——来山庄帮忙干活,抵一部分食宿费用。
但完全免费,不行。不然真乱起来,我们自身难保。”
沈秀沉默了。
她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乡里乡亲的,看着他们落难,心里总是不忍。
“娘,”
沈宁玉握住母亲的手,“我知道您心善。但有时候,心善未必能救人,反而可能害了更多人。我们能力有限,先保住自己,才能谈帮别人。”
沈秀看着女儿冷静清澈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个小女儿,不知何时已经长大了,看得比她更远,想得比她更透。
“你说得对。”
沈秀重重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娘听你的。就按你说的办。等王村长的人再来,娘去跟他们说。”
沈宁玉松了口气。【还好老妈听得进道理,她真怕这个古代老妈心软,私下答应什么。】
母女俩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韩少陵浑厚却带着凝重的声音:
“宁玉!谢大哥在前厅吗?阿令回来了,带回了消息!”
沈宁玉心头一跳,立刻放下饼子:“娘,我过去看看!”
沈秀也紧张地站起来:“娘也去!”
前厅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阿令一身黑衣湿透,紧贴在身上,还在往下滴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锐利,语速很快:
“主子,县主。属下去了大青河堤坝,情况……很糟。”
他顿了顿,继续道:“水位离堤面已不足两尺,且上涨速度极快。
靠刘家菜地那段老堤,阴湿范围扩大,已有细小浑水渗出。
巡堤的人手不足,王村长组织了一些青壮在抢堵,但效果甚微。”
“上游山洪呢?”谢君衍沉声问。
“上游三个村子,两个地势低的已经进水,村民正在往高处转移。最上游的柳树屯……”
阿令语气微沉,
“属下来不及细探,但远远看见村口河道拐弯处,水流湍急浑浊,裹挟大量断木、石块甚至牲畜尸体,山洪已经爆发了。
水流方向……正朝着大青村。”
沈宁玉心脏猛地收缩!
【山洪爆发了!雨还这么大!】
“李县令那边有什么动作?”韩少陵眉头紧锁。
“县衙加派了差役,但主要力量在维持县城秩序,怕流民涌入生乱。
对各村,只是传令‘各自组织避险’,未有实质支援。”
阿令语气平板,却透出几分冷意,
“属下来时,看见已有部分村民拖家带口往县城方向逃,但城门守军严格盘查,只许有路引或城内亲戚作保者进入。”
“混账!”
韩少陵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盏哐当作响,
“这种时候还只顾着城里!下面村子的人命不是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