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吃，谢谢叶老板。”林轩道。他注意到，叶薇薇进来后，秦雨薇身上那股掌控一切的气场似乎微微收敛了一些，虽然依旧从容，但对待叶薇薇的态度，明显少了几分对待“潜在合作者”的审视和压迫，多了几分……平等的客气？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
这个温婉宁静的咖啡厅老板娘，似乎比表面看起来更不简单。
“合口味就好。”叶薇薇微微一笑，对众人点点头，“那不打扰各位雅兴了。秦总监，豆子您慢慢试，有需要随时叫我。各位，再见。”
她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茶室内的气氛，因为叶薇薇的突然到来和离开，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秦雨薇端起茶盏，轻轻晃动着里面碧绿的茶汤，深褐色的眼眸望着门口方向，若有所思。
“叶老板的咖啡和点心，在溪木镇是一绝。”秦雨薇收回目光，看向林轩，语气恢复了之前的从容，“她也是个妙人。林先生觉得呢？”
林轩不置可否：“叶老板人很好。”
秦雨薇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茶凉了，我让人换一壶。三位，好好考虑我的提议。希望我们下次见面，能成为真正的合作伙伴。”
茶会持续了约莫一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是秦雨薇在说，介绍溪木镇的情况，盛景集团的一些“常规”业务，以及她手中掌握的一些“资源”。她说话极有技巧，既展示了实力和诚意，又并未透露太多核心秘密。林轩大多时候在听，偶尔回应几句。凌霜沉默品茶，莉莉丝则似乎对茶点更感兴趣，小口吃着叶薇薇送来的曲奇，紫眸不时在秦雨薇和林轩之间流转。
离开观澜茶舍时，已是下午四点多。夕阳将园林染上一层金红。秦雨薇亲自将三人送到门口，墨绿色旗袍在夕阳下流光溢彩，她站在台阶上，对林轩伸出手：“林先生，期待你的好消息。”
林轩与她握了握手，秦雨薇的手温热柔软，指尖有细微的薄茧，力量不弱。“我们会认真考虑。”
坐上回程的出租车，莉莉丝立刻踢掉了那双折磨人的高跟鞋，将裹着黑色丝袜的玉腿蜷缩到座椅上，长长舒了口气：“累死姐姐了……那位秦总监，可真不是省油的灯。气场强，心思深，出手也阔绰。”她把玩着那对黑钻耳钉，紫眸中闪着算计的光芒，“小哥哥，你怎么想？这买卖，接不接？”
凌霜也看向林轩，清冷的眼眸中带着询问。
林轩看着手中那个装着黑钻袖扣的丝绒盒子，又想起秦雨薇最后那句“溪木镇不太平”，以及叶薇薇恰到好处的出现。
“她给出的条件很难拒绝，尤其是身份。”林轩缓缓道，“但她所求的，必然极其危险。而且，她对我们的了解，比我们想象的多。那个暗网任务，调查她的人，恐怕也不少。和她合作，等于同时踏入了本地势力争斗和暗网浑水。”
“那就不接？”莉莉丝歪头。
“不。”林轩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接。但要改变方式。我们不能完全受制于她。暗网那个任务，我们照做。秦雨薇这边，我们可以答应合作，但仅限于一次，而且要她先兑现部分承诺，比如身份和医疗。同时，我们通过暗网调查她，掌握更多她的底牌和弱点。两边下注，互相制衡，我们才能有更多转圜余地。”
凌霜点头：“可以。但第一次合作的内容，必须在我们可控范围内。”
“当然。”林轩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夕阳的余晖将他的侧脸染成金色，“而且，我很好奇，她所说的溪木镇‘不太平’，到底是什么。还有叶薇薇……她今天出现，真的只是巧合吗？”
回到租住的小楼时，天色已近黄昏。塞勒涅依旧站在窗边，赤足静立，仿佛从未移动过。听到他们回来，她银蓝色的眼眸转过来，空灵的声音响起：“半个时辰前，有能量波动自东北方向传来，微弱而混乱，持续约三息，随即消失。非自然形成，似人为激发，又似……某种禁锢松动。”
东北方向？林轩心中一动。那里似乎是……镇子边缘，靠近山区的地方？
“还有，”塞勒涅继续道，目光落在林轩带回来的丝绒盒子上，“此物之上，附有极微弱的追踪印记与能量标记。手法隐蔽，寻常手段难以察觉。”
追踪印记？林轩眼神一冷，立刻打开盒子，拿起那枚黑钻袖扣，星核之力凝聚于指尖，细细感应。果然，在袖扣金属托座的背面，镶嵌黑钻的凹槽边缘，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用特殊能量蚀刻出的微型符文，正散发着极其微弱、与秦雨薇身上同源的能量波动！
秦雨薇果然留了后手！送礼物的同时，也埋下了追踪的钉子！
凌霜和莉莉丝也立刻检查了自己的礼物。凌霜的锁骨链和莉莉丝的耳钉上，同样发现了类似的微型符文印记！
“好个秦雨薇！”莉莉丝气得俏脸发白，紫眸中寒光闪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意料之中。”林轩反而平静下来，他将袖扣放回盒子，“她不可能完全信任我们。这印记，既是监控，也是威慑。如果我们老老实实合作，或许无事。如果我们有其他心思，她随时能掌握我们的行踪。”
“能清除吗？”凌霜问。
塞勒涅走过来，拿起那枚袖扣，银蓝色的眼眸凝视着上面的符文，指尖乳白色的星芒微微一闪，轻轻拂过。那道微型符文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悄无声息地消融、湮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又如法炮制，清除了另外两件礼物上的印记。
“雕虫小技。”塞勒涅将礼物放回，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不屑。
清除掉追踪印记，三人稍稍安心。但秦雨薇这番举动，也让他们更加警惕。这个女人，美丽、强大、多金，但也危险、多疑、掌控欲极强。
晚餐是凌霜用冰箱里剩余的食材简单做的面条。吃饭时，林轩提起了塞勒涅感应到的东北方向能量波动。
“东北方……”凌霜思索道，“那边大多是未开发的丘陵和老旧厂区，人烟稀少。秦雨薇说‘不太平’，会不会和那里有关？”
“明天去看看。”林轩决定，“暗网任务要求调查秦雨薇的异常动向。如果东北方真有问题，或许能发现线索。而且，”他看向塞勒涅，“如果是与‘异常能量’相关的事情，或许我们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或者……弄清楚这溪木镇，到底藏着什么。”
夜色渐深。小楼里恢复了安静。林轩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物，走到二楼的露台。夜风微凉，带着草木清香。远处镇上的灯火星星点点，与夜空中的星辰交相辉映。
他体内的星核缓缓流转，与夜空中的某些星辰隐隐产生着微妙的共鸣。自从塞勒涅苏醒，他感觉自己对星辰之力的感应和运用，似乎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精进。是因为“星语者”的引导？还是星核自身的成长？
露台的门被轻轻推开。凌霜也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身浅灰色的纯棉居家服，长发披散，发梢还有些湿漉，在月光下泛着墨玉般的光泽。她手里拿着两罐冰镇的苏打水，递了一罐给林轩。
“谢谢。”林轩接过，打开，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清爽。
两人并肩站在露台栏杆边，望着夜色，一时无言。月光洒在凌霜清冷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边，能看清她脸颊肌肤细腻的纹理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她身上那股类似雪后松林的淡香，混合着刚沐浴后的清新水汽，在夜风中丝丝缕缕飘来。
“莉莉丝睡了？”林轩问。
“嗯，吃了药，睡得很沉。”凌霜低声道，她侧过头，琥珀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清澈见底，看着林轩，“你……消耗很大。下午又清除印记。”
“还好。”林轩感受了一下体内，星核的活力正在缓慢恢复，“秦雨薇的事，你怎么看？”
凌霜沉默了片刻，声音平静：“她很危险，但也是机会。暗网，秦雨薇，还有叶薇薇……溪木镇的水，比我们想的深。我们得像走在钢丝上，每一步都得小心。”
“我知道。”林轩喝了一口苏打水，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明天先去东北边看看。小心行事。”
“嗯。”凌霜轻轻应了一声，目光重新投向远处的黑暗。她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疏离。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隐约的狗吠和更夫的梆子声。在这陌生小镇的夜色里，两人静静站着，分享着这片刻难得的、无需言语的安宁与默契。仿佛连日来的逃亡、厮杀、阴谋带来的疲惫和紧绷，都在夜风中稍稍消散了些许。
就在这时，林轩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楼下小院的篱笆外，靠近街道的阴影处。似乎……有道黑影，极其短暂地一闪而过，速度极快，没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不是错觉！和昨晚一样！
林轩眼神一厉，瞬间进入警戒状态。凌霜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立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那里已空无一物。
“又来了。”林轩压低声音，体内星核加速运转。
凌霜也悄然绷紧了身体，琥珀色的眼眸锐利如鹰，扫视着那片阴影。“要追吗？”
林轩摇了摇头，目光依旧锁定着那个方向，声音低沉：“不，打草惊蛇。看来，我们真的被盯上了。而且，不止一方。”
夜色，愈发深沉莫测。而这座看似宁静的江南小镇，其下涌动的暗流，似乎正变得越来越湍急，越来越靠近他们所在的这栋小小孤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