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轻轻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深栗色的大波浪卷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官方？那些官僚机构的效率，可管不到这种层面的‘脏东西’。我为自己工作，接一些……清洁合同。‘清道夫’这个id，在特定的圈子里，还算有点信誉。我清理目标，获取报酬，就这么简单。”
原来是个高级“雇佣兵”或者“清洁工”，专门处理超自然领域的“脏活”。难怪身上有那种硝烟与金属混合的冷硬气息。
“秦雨薇让你去动老君观的周守拙，是因为周守拙可能和制造‘蚀灵傀儡’、引动血月的势力有勾结，阻碍了她探查血月源头，也威胁到了她在溪木镇的利益。”苏婉继续道，语气冷静地分析，“但周守拙没那么简单。那老道在溪木镇盘踞了几十年，道行不浅，而且……很可能和更早以前就潜伏在此的某些‘东西’有关。秦雨薇想借你的手去碰他，无论成败，她都能得利。成了，她除掉一个潜在威胁，还能获取血月源头情报。败了，也能试探出周守拙的底细，甚至通过你们的死，引出你背后那两位银发‘观星者’，搅浑水，她好浑水摸鱼。”
分析得鞭辟入里，与林轩自己的猜测不谋而合。秦雨薇的算计，果然狠辣。
“你对周守拙知道多少？”林轩问。
“不多，但比秦雨薇给你的多。”苏婉从手边的celine手袋里拿出一个轻薄如纸的银色平板电脑，解锁，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几份资料，将屏幕转向林轩。“周守拙，道号‘守拙’，来历不明，约五十年前来到溪木镇，占据荒废的老君观‘清修’。表面深居简出，不与外人来往。但根据‘深巷’挖掘到的零星记录，以及我自己的感应，此人修炼的并非正统道门法诀，而是一种极其阴损、汲取地脉阴煞与生灵怨气的邪法。老君观地下，很可能镇压或者联通着某种不干净的东西。血月出现后，老君观方向的阴煞与‘荒秽’之气混合波动异常活跃，周守拙的踪迹也更加诡秘。我怀疑，他要么是血月仪式的参与者或守护者，要么……就是被血月背后的势力当成了棋子，或者利用的对象。”
屏幕上显示着一些模糊的老照片，是老君观不同年代的外观，还有一些手写的、字迹潦草的观测记录，提到了老君观夜间的异响、磷火、以及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还有几张卫星热成像图，显示老君观地底有异常的热源反应。
“你要我去老君观，不只是为了查秦雨薇的意图，还想让我帮你探周守拙的底？”林轩看着苏婉。
“互利互惠。”苏婉收回平板，深琥珀色的眼眸直视林轩，“你体内的‘蚀灵阴毒’，是炼制‘蚀灵傀儡’的核心副产品，阴毒刁钻，寻常方法难以根除，会不断侵蚀你的生机和能量核心。秦雨薇给你的‘净元灵露’只能缓解，治标不治本。我有办法帮你彻底清除，但需要你从老君观里，带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周守拙炼丹房里的‘地阴炉’中，凝结的‘阴煞元晶’。”苏婉道，“那东西是他修炼邪法、汲取地脉阴煞的核心，也蕴含了最精纯的阴性能量。‘蚀灵阴毒’本质是极阴邪秽，以毒攻毒，用更精纯的‘阴煞元晶’为引，配合我的方法，可以将其彻底拔除，甚至可能让你的寒性能量有所精进。当然，那‘阴煞元晶’对我也有用，算是报酬的一部分。”
条件很直接。她提供清除阴毒的方法和关于周守拙、老君观的更详细情报，林轩进入老君观，探查周守拙与血月的关联，并带回“阴煞元晶”。
“我如何相信你有办法清除阴毒？又怎么确定，进入老君观不是送死？”林轩反问。
苏婉似乎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她伸手，从西装外套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只有打火机大小、通体银白色、泛着金属冷光的圆柱体。她将圆柱体一端对准林轩握着的手提箱，轻轻按了一下顶端的按钮。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但林轩瞬间感觉到，手提箱内，那部秦雨薇给的卫星电话内部，某个极其隐蔽的微型元件，悄无声息地停止了工作——被某种无形的力场瞬间破坏了。
“微型广谱emp发生器，我改装的小玩意儿，有效范围三米，能瞬间瘫痪绝大多数非军用加固的电子设备，包括一些依靠精密能量回路运转的‘小道具’。”苏婉语气平淡，仿佛在介绍一件普通工具。“至于清除阴毒的方法，”她收起那个银色圆柱体，深琥珀色的眼眸看着林轩，“我修炼的‘庚金破煞诀’，专破各种阴邪污秽能量。配合‘阴煞元晶’和几样特殊材料，有八成把握。你可以选择不信，继续忍受阴毒侵蚀，等着它哪天彻底爆发，或者被秦雨薇用‘净元灵露’一点点控制。也可以选择赌一把，跟我合作。至少，在对付周守拙和探查血月这件事上，我们的目标暂时一致。”
她的话有理有据，展示了实力，也点明了林轩的处境。确实，体内的阴毒是个隐患，秦雨薇不可全信，老君观又不得不去。与苏婉合作，虽然风险未知，但至少多了一个选择，也多了一份关于老君观的情报。
“我需要时间考虑。”林轩没有立刻答应。
“可以。但你时间不多。”苏婉重新戴上墨镜，发动了车子。“血月的影响正在加剧，周守拙那边也可能随时有变。秦雨薇更不会给你太多准备时间。最迟明晚，给我答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她从中控台的储物格里抽出一张纯黑色的、没有任何字迹的名片，递给林轩。“用任何一部手机，输入上面的数字，就能接通一个一次性的加密频道，找到我。”
林轩接过名片，触手冰凉，材质特殊。他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串看似毫无规律的、长达二十位的数字。
保时捷调转车头，沿着来路向山下驶去。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
快要驶回镇子时，苏婉忽然再次开口，声音透过墨镜传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意味：“顺便提醒你一句，叶薇薇那个女人，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她的‘净灵’传承，来路可能有点问题。还有你身边那个莉莉丝，‘幽冥’魔女没一个省油的灯，小心别被她吞得骨头都不剩。”
林轩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车子很快驶回了“诚信二手车”附近。苏婉在距离车行还有一段距离的路边停下。“就这儿吧。免得你那位小情人多心。”她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林轩推门下车。苏婉没有立刻离开，深琥珀色的眼眸透过车窗看着他，红唇微启，最后说了一句：“记住，明晚之前。过时不候。”
说完，保时捷发出一声低吼，猛地加速，宝石蓝色的车影迅速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林轩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张冰冷的黑色名片，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目光深沉。苏婉的出现，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他转身，向着二手车行走去。远远地，就看到莉莉丝正靠在已经清洗干净、焕然一新的银灰色本田cr-v车头上，紫罗兰色的长发在午后微风中飘动，黑色连衣裙下的丝袜美腿交叠，高跟鞋尖一下下点着地面。她手里拿着新车的钥匙，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看到林轩走来，紫眸顿时一亮，迎了上来。
“小哥哥！你回来啦！”她扑过来，很自然地挽住林轩的手臂，饱满的胸脯挤压着他的手臂，紫眸却警惕地扫过林轩来的方向，“那个女人呢？没对你怎么样吧？你们聊了什么？”
“回去再说。”林轩没有多说，接过她手里的车钥匙，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车内还带着清洗剂的味道，但车况看起来确实不错。
莉莉丝也坐进副驾驶，关上车门，凑近林轩，紫眸紧盯着他，鼻尖动了动，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和警惕：“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很特别的味道，雪松和广藿香，是个强势又冷淡的女人呢。”
林轩没理会她的试探，发动车子，引擎运转平稳。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那辆宝石蓝色的保时捷早已不见踪影。
“先去加个油，买点必要的东西，然后回‘时光角落’。”林轩挂挡，车子平稳地驶出。有了车，行动方便了许多，但也意味着，他们在这溪木镇的“根”，似乎扎得更深了些。而前方等待他们的，是老君观的未知凶险，是秦雨薇的算计，是苏婉的邀约，是血月的威胁，还有身边这些心思各异的、美丽而危险的女性们。
溪木镇的午后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但林轩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早已汹涌澎湃，即将吞噬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