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九皇子

第58章 卧病人事绝

“司主说笑了。”

“我不过是……借着她的楼,卖些不值钱的画作,换几个闲钱花花。”

“平日里,她那楼里如何运作,赚了多少,亏了多少,我一向不过问的。”

“而她,也不过是借我这个皇子的名头,行个方便罢了。”

玄景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答案。

“那她为何,偏偏找了殿下您呢?”

“据我所知,京中比殿下您更有权势的皇子,可不在少数。”

苏承锦像是被问住了,他迟疑了片刻,眉头微蹙,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半晌,他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可能……是我这里比较自由?”

“毕竟,我平常过的也……一般,三哥五哥他们,府里规矩大,知月她性子野,许是不喜欢被管着吧。”

正因为他无权无势,才不会对白知月造成威胁,才能给她足够的“自由”。

玄景没有再追问。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苏承锦,又看了看一旁始终沉默不语、满脸担忧的江明月。

江明月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只有对丈夫病情的忧心,和对不速之客的警惕与排斥。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玄景站起身。

“既然殿下身体不适,下官也就不再打扰了。”

“回去之后,我便将此事与圣上知会。”

“改日,再带太医过来,为殿下好好瞧瞧。”

“带太医”三个字,他说得不轻不重。

苏承锦微微点头,虚弱地抬了抬手。

“那……承锦就先谢过司主了。”

他转头看向江明月。

“明月,替我……送送玄司主。”

江明月却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冰冷。

“他自己认识路,走不丢。”

玄景也不在意,对着苏承锦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玄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外,那股如影随形的阴冷压迫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江明月紧绷的脊背,终于缓缓松弛下来。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转身,却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只见苏承锦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哪里还有半分方才那病入膏肓、气若游丝的模样。

他正慢条斯理地、一片一片地,撕着手背上那些用米浆粘上去的“红疹”。

动作悠闲,仿佛在做什么有趣的手工。

江明月那双清亮的凤眸,瞬间眯了起来。

这还能看不出他是装的!

一股又气又好笑的火气“蹭”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好啊!

你个王八蛋,竟然敢装病!

害得我方才一颗心都悬在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真以为你染了什么不治之症!

“苏承锦!”

江明月咬着银牙,低喝一声,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掐他那张从容不迫的脸。

苏承锦像是早有预料,不躲不闪,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欠揍的笑容。

他手腕一翻,精准地抓住了江明月探过来的手。

“谋杀亲夫啊?”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清朗,带着几分调侃。

江明月的手被他攥在掌心,温热的触感传来,让她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大半,但嘴上却不饶人。

“我掐死你这个骗子!”

她另一只手也攻了过去,却被苏承锦笑着一并抓住,顺势往怀里一带。

江明月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便跌入他怀中。

熟悉的、带着淡淡香味的气息将她包裹,那结实的胸膛,哪里有半分病人的虚弱。

“我若不这般做,这只成了精的狐狸,哪会这么容易离开?”

苏承锦低头看着怀里兀自挣扎的女人,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

江明月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那双漂亮的凤眸里依旧带着几分恼意,但更多的,却是化不开的担忧。

“缉查司向来都只是父皇手里的一把刀,你有什么把柄落在父皇手里了?”

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紧张。

“还是……父皇看出你想争那个位置了?”

在江明月看来,能让玄景这种人物亲自登门,绝非小事。

苏承锦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关切,心头一暖。

他笑了笑,伸出另一只手,将她不老实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轻轻拍了拍。

“都不是。”

“没什么大事,只是沾了点无伤大雅的小麻烦。”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不过很快,就没事了。”

江明月在他怀里“嗯”了一声,不再追问。

她知道,他不想说,便是不想让她跟着担心。

这种被人护在羽翼之下的感觉,陌生,却又让她莫名地心安。

她安静地靠了一会儿,才从他怀里退出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

“你心里有数便好。”

江明月站起身,目光落在他手背上那些还没撕干净的“红疹”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我一会儿回王府去看看祖母。”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如今你这‘病’得动弹不得,自然是不方便与我同去了。”

说到这,她瞥了苏承-锦一眼,带着几分揶揄。

“可有什么话,想让我说给祖母听的?”

苏承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

“没什么。”

“我好得很,让她老人家放宽心便是。”

他顿了顿,又道:“你此番回去,多陪陪她老人家,顺便……也替我看看江叔。”

江明月点了点头,心中微暖。

他总是这样,不经意间,便将所有人都照顾得妥妥帖帖。

她转身,便要离开。

刚迈出一步,手腕却又被拉住了。

“这就要走了?”

苏承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委屈。

“也不知道跟我道个别?”

江明月回头,白了他一眼。

“不是跟你说了我要回王府吗?你……”

她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张英气逼人的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从耳根,一直蔓延到雪白的脖颈。

她瞪着苏承锦,那眼神羞恼中又带着几分无奈。

在苏承锦那满是笑意的注视下,她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江明月快步走回床边,俯下身,在那双带着戏谑笑意的嘴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轻柔,温热。

一触即分。

“这下好了吧!”

她直起身,脸颊滚烫,不敢再看苏承锦的眼睛,丢下这句话,快步离开了卧房。

他看着那道落荒而逃的倩影,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远去,苏承锦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敛去。

他重新靠回床头,目光落在窗户的方向,眼神变得幽深。

他拿起手边那碗早已凉透的药,闻了闻那刺鼻的味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苏承明,你可别让我失望。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

死气沉沉。

卧房内,浓重的药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承明赤着上身,趴在冰冷的床榻上。

卓知平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端着茶杯,轻轻吹着杯中浮起的热气。

他似乎对这满屋的药味毫无所觉,神情平静得像是在自家后院品茶。

“舅父!”

苏承明终于忍无可忍,他艰难地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动作牵扯到背后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不耐与急躁。

“你想好没有?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

“那白糖的方子,苏承锦既然有方法,我们就必须立刻拿到手!”

“如今苏承瑞那边肯定也在查,时间不等人!”

卓知平放下茶杯,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抬起眼皮,浑浊的眸子看向自己这个心浮气躁的外甥,声音不疾不徐。

“承明,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

“我总觉得,此事有诈。”

卓知平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你想想,那白糖生意日进斗金,是座挖不尽的金山,苏承锦就是他真的没钱拿下来,又为什么非要送给你?”

“而且,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缉查司的玄景已经像疯狗一样在城里咬人了,这白糖此刻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苏承锦自己不敢拿,便想丢给你,让你去替他顶着玄景的雷,这其中的道理,你难道想不明白?”

苏承明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冷笑。

他强忍着背上的剧痛,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床头。

“舅父,你想得太多了!”

“什么烫手的山芋?只要方子到了我手上,我立刻就将它作为寿礼,献给父皇!”

他的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野心的光芒。

“你想想,这方子一旦成了皇家的产业,那就是给父皇,给国库赚钱!玄景他敢查吗?他非但不敢查,还得恭恭敬敬地把路给我让开!”

苏承明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凭借这份天大的功劳,重新获得父皇青睐的场景。

“舅父,你别忘了,我刚在父皇面前丢尽了脸!苏承武那个废物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救了老九一命,父皇就让他暂代兵部尚书!”

“我呢?我这个三皇子,在父皇眼里,怕是已经一文不值了!”

“此刻若是不争,再让苏承瑞那个混蛋抢了先机,我这辈子,就真的再无翻身之日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那张因为伤痛而扭曲的脸,显得有些狰狞。

卓知平看着他这副急功近利的模样,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自己的这个外甥,聪明是有的,但心胸太窄,城府太浅,顺风时便张狂自大,一遇逆境,便方寸大乱。

成大事者,最忌心浮气躁。

罢了。

卓知平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任由那温热的茶水,抚平心中的一丝烦闷。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按你的想法去办吧。”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

“不过,有几件事,你必须跟苏承锦确定清楚。”

卓知平放下茶杯,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第一,这方子,他要如何给你?是直接给你,还是带你去见背后之人?”

“第二,此事必须做得滴水不漏,你甚至要派人盯紧了他,确保他不是在拿你当枪使,替别人解决了麻烦,最后惹祸上身。”

苏承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知道了,知道了。”

“既然如此,我明日便派人去传苏承锦过来,与他当面商议此事!到时候,再详细说与舅父听。”

卓知平“嗯”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叩叩叩。”

卧房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殿下,小人有事禀报。”

苏承明皱着眉,不耐烦地喝道:“进来!”

一名下人连忙推门而入,躬着身子,快步走到床边,跪了下去。

“殿下,九皇子府那边……有了动静。”

苏承明与卓知平对视一眼。

“说。”

那下人不敢抬头,声音压得极低。

“府外传回消息,说是……九殿下他……他害了疫病,浑身起了红疹,奇痒难耐,如今正躺在府中休养,连房门都出不了。”

“什么?”

苏承明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病了?”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

他破口大骂道:“这个废物,真是会挑时候!”

卓知平的眉头,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时候害病?

未免也太巧了。

他看向那名下人,声音沉稳。

“还有什么消息?”

那下人身子一颤,连忙开口。

“还……还有,听说……今日一早,缉查司的玄司主,亲自去了九皇子府。”

“在里面待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独自出来。”

此话一出,整个卧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卓知平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一丝浓重的疑云。

玄景亲自登门了?

他看向苏承明那张阴晴不定的脸,缓缓开口,一字一顿。

“承明,白糖一事,再等等。”

苏承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解与愤怒。

“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卓知平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只是自顾自地分析道。

“玄景此人,无利不起早,更不会无的放矢。”

“他今日亲自登门,绝非探病那么简单,定是看出了些什么,前去试探。”

“而苏承锦,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病’了,还是个‘疫病’。”

卓知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不是病了吗?圣上心疼他,定然会派太医过去瞧。”“我们就且看看,他这病,到底是真是假。”

“倘若他真的病了,那方子,我们再拿不迟。若是假的……”

卓知平的眼中,寒光一闪。

“那便说明,这背后,藏着一个我们不知道的、足以让苏承锦不惜装病也要躲过去的陷阱。”

“到那时,我们更不能轻易沾手。”

苏承明听着舅父的分析,心中的那股火气与急躁,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大半。

他不是傻子。

卓知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自然也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苏承锦那个废物,最近变得太过邪门。

他不得不防。

苏承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死死攥着身下的锦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就依舅父所言!”

“我倒要看看,他苏承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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