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黑风寨被平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连郡兵都奈何不得的硬骨头啊!”
崔州平微微一笑,伸手指向那排血泪罪状:“诸位请看!这,便是黑风寨累累罪行之铁证!我桃源居,正是奉安黎县尊之令,行此替天行道之义举!”
随即,他又指向那副宏伟的规划图,声音中充满了感染力:“而这,便是我家主公,为北山之地,规划的未来!从今往后,北山再无匪患,只有安居乐业的家园!所有流离失所的乡亲,皆可前往我桃源居治下,落户安家,开垦荒田!首年,官府还将提供粮种与农具,助尔等重建家园!”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死水般的流民心中,激起了万丈波澜!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乱世,竟还有人愿意接纳他们,给他们土地,给他们希望?
崔州平没有给他们太多消化信息的时间。他从怀中,取出了那份盖着安黎县衙大印的、任命韩宇为北山屯田戍边主事的官文,高高举起!
“此举,非是我桃源居一家之功!实乃渔阳郡守大人治下有方,安黎县尊指挥得当!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此番胜利,是我渔阳郡的大胜!是我大汉朝廷的胜利!今日,我等便在此,静候郡守大人佳音!不为请赏,只为将这份天大的喜讯,亲口,呈报于郡守大人案前!”
一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慷慨激昂!他将功劳,全部推给了郡守和县令,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忠心耿耿、一心为民、却又被“官僚作风”拦在门外的功臣位置上!
这一下,舆论的压力,瞬间如山一般,压向了郡守府!
……
郡守府,后堂。
渔阳郡守温恢,一个年约四旬、面容清瘦、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文士,正静静地听着手下的汇报。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的身旁,站着的是郡都尉张合(此张合非彼张合,仅为同名)。张合的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府君!这崔州平,好生刁滑!他此举,分明是想挟持城中舆论,逼您就范!依末将之见,当立刻派兵,将此獠拿下,治他一个妖言惑众之罪!”
“拿下?”温恢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以何罪名?罪名是,他平定了连你都头疼不已的黑风寨?还是罪名是,他要安置流民,恢复生产,为我渔阳郡,增添税赋?”
张合的脸,瞬间涨红:“可……可钱谦的密报上说,那韩宇私造神兵,拥兵自重,分明是心怀叵测!”
“钱谦……”温恢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一个连自己治下匪患都无法平定,反而要借他人之手,事后又想过河拆桥的废物。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灰蒙蒙的天空,淡淡地道:“这张合,有趣。他没有来我的府衙喊冤,也没有去你的都尉府叫阵。他选择了去城外那片最肮脏、最混乱,却也最能代表‘民心’的草市。他打的,不是我的脸,也不是你的脸。他打的,是这整个渔阳郡,世家大族、官僚体系的脸。他在用一种最温和的方式,告诉我们所有人——”
温恢转过身,目光如电,直视张合。
“时代,要变了。而他,和他的主公,想要在这场变革中,拿到一张能坐上牌桌的……门票。”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传我的令。宣,安黎县使者崔州平,入府觐见。”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那声音,让张合的心,都为之一沉。
“另外,将钱谦送来的那支‘神箭’,也一并,带到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