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骇然的注视下,那剩下的四面木盾,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接二连三地轰然炸裂!从扳动第一下扳机,到第五支箭矢离弦,整个过程,竟然……不到两息!
两息,五矢,百步之外,洞穿铁盾!
高顺呆呆地,保持着持弩的姿势,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击发时,那精密的机括在自己手中轻微的震动,那箭匣自动落箭时的流畅顺滑。他的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由五百名手持此等神器的士兵组成的方阵!他看到了在敌人骑兵冲锋的路上,一片片由死亡组成的箭幕,如同镰刀般,无情地收割着生命!他看到了任何坚固的盾阵,在这种连绵不绝的、足以撕裂一切的打击面前,都如同纸糊一般脆弱!
这……已经不是兵器了。
这是足以改变战争法则的……天罚!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伏龙弩,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安放一件稀世珍宝。他转过身,再次看向韩宇,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所有的审视、怀疑、与矜持,都已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找到了毕生追求的……炽热与光芒!
“韩校尉……”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法抑制的激动,“顺,愿为校尉,练此新军!”
他没有提任何关于待遇与官职的要求,因为他知道,能亲手缔造这样一支军队,本身,就是对一个纯粹军人最高的奖赏!
“好!”韩宇大喜过望,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有壮士此言,我北山,无忧矣!”
高顺却轻轻挣开了他的手,神情,再次恢复了那副铁面无私的冷峻。
“但,顺有三约,校尉若不能从,顺,宁可就此离去,亦绝不担此重任。”
“壮士请讲!”
“其一!”高顺伸出一根手指,声音铿锵如铁,“新军操演,一切事务,由我一人决断!练兵场上,只有高将军,没有韩校尉!任何人,包括校尉你,不得干涉分毫!”
“可!”韩宇毫不犹豫地答应。
“其二!”高顺伸出第二根手指,眼中寒光一闪,“军法如山!我将立下新军铁律,凡入营者,无论亲疏贵贱,触之必惩!轻则鞭笞,重则……斩!届时,若有人前来求情,校尉,可能为我挡之?”
“可!”韩-宇的声音,同样斩钉截铁,“军法之下,人人平等!若是我韩宇的亲卫触犯,亦同罪论处!”
“其三!”高顺深深地看了韩宇一眼,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新军所需之一应补给,从兵甲、粮秣,到伤药、抚恤,皆需为北山最高!我要我的兵,吃最好的饭,穿最暖的衣,用最利的刃!如此,他们,方能为校尉,流最热的血!校尉,可能做到?”
这第三个条件,看似简单,却是最难。它考验的,是韩宇的决心与格局。
韩宇闻言,非但没有丝毫为难,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一个‘为我流最热的血’!壮士此三约,非是为一己之私,而是为我桃源居,铸不败之基石!韩宇,岂有不允之理?”
他后退一步,对着高顺,再次,郑重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自今日起,高顺,便是我桃-源居‘陷阵营’第一任都尉!总领新军一切事宜!此令,即刻传遍全军,昭告北山!”
高顺看着眼前这个毫无保留、将全部信任都托付于自己的年轻人,那颗早已被世事磨得坚硬如铁的心,终于,彻底融化。
他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忠诚。
“高顺,拜见主公!”
风雪,在这一刻,仿佛都静止了。一头蛰伏已久的卧龙,终于,遇到了那个能让他翱翔九天的……点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