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到多少？”林清风的声音干涩。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我姑父去年做生意也亏了钱，我舅家的孩子刚上大学……东拼西凑，答应能拿出来的，一共就两万一。”
两万八，加两万一。
还不到五万。
距离二十万，还有一个巨大的、能把人压垮的缺口。
苏小琳抬起头，那双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林清风。
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只剩下一种把所有重量都托付过来的、全然的信赖。
她死死抓住他的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
“清风，怎么办？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声音在问他，也在哀求他。
“清风，现在……我只有你了。”
这句话，比他听过的任何一句情话都重。
这不再是两个人的小日子。
这是一个家庭的责任，一个女儿的希望，一个躺在病床上男人的后半生。
全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想起李大爷那盘咸得发苦的鱼，想起那句“你的心乱了”。
是啊，乱了。
可现在，他需要钱。
需要那个他之前不屑一顾，李大爷称之为“附属品”的东西。
他账户里的三万三千七百六十块。
他全部的本金。
林清风低头，看着怀里全身发抖的女孩。
他伸手，用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很轻。
但说出的话，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分量。
他用一种自己都陌生的、无比沉稳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开口。
“别怕。”
他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
“有我。”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这几个字，像是有某种力量，苏小琳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
她趴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哭声里是宣泄，也是最后的依靠。
这一夜，林清风没有合眼。
苏小琳哭累了，在他怀里沉沉睡去，眉头却依然紧皱着。
他坐在黑暗里，听着身边女孩均匀却不平稳的呼吸声。
脑子里没有k线，没有分时图，没有李大爷教的任何东西。
只有一个念头，清晰而疯狂。
赢。
必须赢。
用最快的时间，把三万四，变成二十万。
李大爷让他去营业部，去听那些散户的喧嚣，去磨平心里的波澜。
可现在，生活把一个更大的、更残酷的试炼场，直接砸在了他的面前。
他没有时间去“慢”，没有资格去“稳”，他只能去“搏”。
怀里的苏小琳动了一下，似乎在梦中也不安稳，嘴里发出模糊的呢喃。
林清风低下头，凑近了才听清。
“清风……我爸的手术……”
这声呢喃，彻底掐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