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书吏轻声道,“案卷明日就要上报刑部了。若刑部核准,李欢恐怕...”
宋慈抬手制止了他:“我知道。”
他望着天边渐沉的落日,心中已有计较。此案的关键在于邵氏,若能突破她的心理防线,或许就能真相大白。但如何让一个不惜自毁名节来诬陷他人的人开口说真话?
“备轿,”宋慈突然道,“去县衙大牢。”
“大人还要去见李欢?”
“不,”宋慈目光深邃,“我去见邵氏。”
牢房中,邵氏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相对干净的囚室里。与李欢的待遇不同,她毕竟是“受害者”,受到的看管较为宽松。
当宋慈出现在牢门前时,邵氏正坐在草堆上发呆。见到官员打扮的宋慈,她慌忙跪下:“民妇参见大人。”
宋慈让狱卒打开牢门,走进去打量着这个妇人。邵氏年约四十,风韵犹存,但面色憔悴,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邵氏,你可知强奸罪该如何论处?”宋慈突然问道。
邵氏浑身一颤:“民、民妇不知...”
“依大宋律,强奸者,绞。”宋慈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锤,“李欢若定罪,必死无疑。”
邵氏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他、他罪有应得...”
“哦?”宋慈走近一步,“但你可知,诬告反坐?若经查实你是诬告,你将反遭其罪,同样论绞。”
邵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恐之色,但很快又低下头去:“民妇没有诬告,句句属实...”
宋慈注视她良久,忽然转变话题:“李甲答应给你多少好处?”
邵氏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大、大人何出此言?民妇不知...”
“你可知李甲在外欠下巨额赌债?”宋慈不急不缓地道,“他自身难保,能许你什么好处?金银?还是日后共享李欢的家产?”
邵氏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宋慈叹了口气:“你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一旦案卷上报刑部,就再无回转余地了。为了些许利益,赔上性命,值得吗?”
邵氏突然痛哭起来:“民妇...民妇...”
就在她似乎要松口之时,牢外突然传来李甲的声音:“邵嫂子!你还好吗?县令大人让我来看看你!”
邵氏像是被惊醒一般,突然收住了哭声,低下头不再言语。
宋慈眼中寒光一闪,知道今日无法再问出什么了。他转身走出牢房,正好遇见提着食盒的李甲。
李甲见到宋慈,先是一愣,随即谄媚地行礼:“参见提刑大人。小人受县令之命,来给邵氏送些吃食。”
宋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离去。
走出县衙,夜幕已降临。宋慈抬头望着满天星斗,心中清明如镜——此案确有冤情,但对手狡猾,早已串通一气。要破此案,需要更巧妙的办法。
“大人,现在回衙署吗?”轿夫问道。
宋慈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不,去李府。我要亲眼看看案发现场。”
夜色中,轿子向着李府方向而去。宋慈靠在轿内,闭目沉思。他知道,自己正在与时间赛跑,一旦案卷上报刑部,李欢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而此刻的李府,早已不复往日气象,大门紧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