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破疑案

第216章 血溅卷宗阁

腊月二十,卯时初刻。

利州城还在沉睡,但提刑司后巷的小院里,没人睡得着。

宋安在天井里踱步,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他每隔一刻钟就跑到院门口张望一次,却始终不见宋慈的身影。天快亮了,如果再等不到……

“宋安兄弟,”方媛从屋里出来,肩上披着宋安的旧棉袄,“你先歇会儿,我来守着。”

宋安摇头:“我睡不着。宋大人从来不会失约,说好今天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如果……”方媛咬了咬嘴唇,“如果他被困住了呢?”

“那我就去救他。”宋安说得斩钉截铁。

过山也从屋里走出来,脸色比昨晚好了些,但眼中的忧虑更深:“现在最麻烦的不是宋提刑回不来,是禁军。如果他们追到利州,提刑司首当其冲。那些证据……”

他看向方媛,两人眼神交汇,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档案库里的名单。

“宋安兄弟,”过山道,“提刑司档案库的钥匙,你有吗?”

“有。”宋安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宋大人临走前,把备份钥匙给了我,说万一他回不来,让我去丙字三号架取一件东西。”

“丙字三号架?”方媛眼睛一亮,“就是那里!”

“你们知道是什么?”

“一份名单。”过山压低声音,“李通判死前留下的,暗查司内部叛徒的名单。有了它,加上宋提刑手里的账册,才能真正扳倒那些人。”

宋安握紧了钥匙:“那我们现在就去取。”

“太危险了。”方媛道,“天还没亮,提刑司里可能已经有人监视。”

“那也得去。”宋安转身进屋,很快换了一身深色衣服,腰间别了短刀,“宋大人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我,我不能辜负他。”

过山和方媛对视一眼,点头:“我们跟你去。”

“不行。”宋安拒绝,“你们是生面孔,一旦被发现,解释不清。我一个人去,快进快出。”

方媛还想说什么,过山拉住了她:“他说得对。你去准备马车,在城南老槐树下等我们。不管取没取到名单,辰时之前必须出城。”

宋安感激地看了过山一眼,转身出了院门。

天色还是黑的,只有东边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更夫敲着梆子走过,沙哑地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宋安贴着墙根走,尽量避开主街。他对利州城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这是从小在街面上混出来的本事。

提刑司就在前面了。

衙门还没开门,两个衙役抱着长矛在门口打盹。宋安绕到后墙,找到那棵老槐树——树干上有个凹坑,正好可以踩着翻墙。

他轻车熟路地翻进去,落地无声。

院子里静悄悄的,值夜的衙役应该在打盹。宋安猫着腰穿过回廊,来到档案库所在的偏院。

档案库是栋两层小楼,门窗紧闭。宋安掏出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

锁开了。

他闪身进去,反手关上门。屋里一片漆黑,只有从窗纸透进来的微光,勉强能看清一排排高大的书架。

丙字架在三楼。

宋安摸黑上楼,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每一声都让他心跳加快,他停下来听一会儿,确认外面没动静,才继续往上走。

三楼更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宋安摸索着找到丙字架,从第一号开始数。

一号、二号、三号。

到了。

丙字三号架是个单独的橡木柜,比其他书架矮一些,柜门上了锁。宋安试了试手里的钥匙串,找到最小的一把,插入锁孔。

“咔嗒。”

柜门开了。

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十几个卷宗盒。宋安一个个看过去,盒子上都有标签:“庚辰年私盐案”“辛巳年火器案”“壬午年……”

找到了。

一个没有标签的黑色木盒,摆在最里面。宋安取出来,打开盒盖——

里面是一沓泛黄的纸,用红绳捆着。最上面一张纸上,写着一行字:

“暗查司内应名录,谨呈御史台。”

李通判的笔迹。

宋安心头一喜,正要收起盒子,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开门声。

有人进来了。

他立刻关好柜门,抱着木盒躲到书架后。脚步声在一楼响起,不紧不慢,似乎在巡视。

是值夜的衙役?不对,衙役不会这么晚来档案库。

脚步声往楼梯方向来了。

宋安屏住呼吸,慢慢往后退。三楼没有窗户,只有楼梯一个出口,如果被堵住……

他忽然想起,这排书架后面有个暗格,是宋慈用来藏重要证物的。他摸索着找到那个位置,用力一推——

书架悄无声息地移开了,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宋安闪身进去,书架缓缓合拢。

就在完全合拢的瞬间,一个人影上了三楼。

火折子亮起,照亮了来人的脸。

徐真。

他脸色苍白,左肩有伤,用布条草草包扎着,血迹已经干涸。但眼神依旧锐利,像受伤的豹子。

徐真走到丙字三号架前,看了看被打开过的锁,眉头皱起。他拉开柜门,发现那个黑色木盒不见了。

“来晚了。”他喃喃道。

忽然,他耳朵一动,转身看向书架方向。

“出来。”他冷声道,“我知道你在那儿。”

宋安躲在暗格里,心跳如擂鼓。暗格很小,只能勉强蹲着,连转身都困难。他能听见徐真的脚步声在靠近,越来越近。

“是宋慈的人吧?”徐真走到书架前,手指抚过书脊,“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帮宋慈的。”

宋安咬紧牙关,不敢出声。

“昨晚我拖住了禁军,宋慈应该已经过河了。”徐真继续道,“但禁军很快会追到利州,你们时间不多。名单在你手里?给我,我能把它送到该送的人手里。”

宋安还是没动。

徐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把名单给我,我保证它会被送到御史中丞杨大人手里;第二,你自己带着名单逃,但外面至少有二十个禁军暗哨在等着。你觉得自己能跑多远?”

暗格里,宋安的手按在木盒上。

他在权衡。徐真说得对,以他的本事,带着这么重要的东西,确实很难逃出去。但徐真……能信吗?

“徐承旨,”他忽然开口,“宋大人说过,李通判是你杀的。”

徐真沉默了一下:“是。”

“那为什么要帮你杀的人送证据?”

“因为杀他,不是我的本意。”徐真声音低沉,“是司首下的令。我违抗不了。这些年,我杀过很多人,有些该死,有些不该死。李通判……是后者。”

他顿了顿:“所以我想赎罪。至少,让他的死有价值。”

宋安从暗格的缝隙里看出去。徐真站在书架前,火折子的光映着他的脸,那张曾经冷酷的脸上,此刻竟有一丝疲惫和……悔恨?

也许是真的。

也许又是演戏。

宋安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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