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破疑案

第219章 冬林真相

腊月二十一,寅时三刻。

白马寺的晨钟还未敲响,但禅房里的人都已经醒了。宋慈将那本《癸字部行动录》小心誊抄了两份,又将名单一分为三,分别用油纸包好,再用蜡封口。

“这三份证据,每一份都足以让那些人万劫不复。”他将其中一份递给过山,“但记住,除非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拿出来。一旦拿出来,就是不死不休。”

过山郑重接过,塞入贴身内袋:“宋提刑放心,我们一定送到镇南王手里。”

方媛也已经收拾妥当,换上了一身男装,头发用布巾包起,看起来像个清秀的少年。她腰间别了两把短刃,背上还有个小包袱,里面是干粮和药物。

“江南路远,你们要小心。”宋慈看着她,“尤其是过淮河之后,那是镇南王的地盘,但也是暗查司势力薄弱的地方。可能会安全些。”

“您也要小心。”方媛眼圈微红,“京城……那是龙潭虎穴。”

宋慈点头,看向王光。

王光已经把宋安背在了背上,用布带固定好。宋安还在昏迷,但呼吸平稳了些,脸上也有了点血色。

“宋提刑,”王光道,“按察使司在城东,我从后山绕过去,应该能避开禁军的眼线。”

“好。”宋慈拍拍他的肩,“等宋安醒了,告诉他……我为他骄傲。”

王光重重点头,转身出了禅房,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慧明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宋施主,老衲会为你们诵经祈福。”

“多谢大师。”宋慈深施一礼,“寺里这份证据,就拜托大师了。若我们都没有回来……三年后,请大师将它公之于众。”

慧明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但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天边泛起鱼肚白。

“该走了。”过山道。

宋慈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破败的古寺,转身和过山、方媛一起,从后门离开。

三人分道扬镳。过山和方媛往南,宋慈往北。

临走前,宋慈忽然叫住过山。

“过山兄弟,还有一件事。”

“您说。”

“黑松林那晚,铁面人——也就是徐真——为什么没有当场杀你?”宋慈盯着他的眼睛,“以他的身手,要杀一个戴着重枷的你,易如反掌。”

过山沉默了。

晨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嘶哑难听。

“因为……”过山终于开口,“他是我师父。”

方媛愣住了。

宋慈却没有太意外。他早就怀疑过,徐真和过山之间,不只是上下级那么简单。

“十五年前,我刚进暗查司,是他训练的我。”过山声音低沉,“他教我剑法,教我怎么潜伏,怎么杀人,也教我……怎么在黑暗中保持一点点人性。”

“他说,暗查司这条路,走上去就回不了头。但至少,在不得不杀人的时候,给自己留一丝底线——能不杀的,不杀;能救的,救。”

“所以李通判那次……”

“是他让我去的。”过山道,“他说,李通判是个好官,不该死。让我把毒药换成蒙汗药,伪造现场。我以为他真想救李通判,后来才知道……那是他给我的考验。看我能不能狠下心杀人。”

“我失败了。”过山苦笑,“我没杀李通判,所以他派了第二波人。但从那以后,他开始信任我,把更多重要的事交给我。直到三年前,他告诉我,司首开始怀疑我了,让我准备脱身。”

宋慈明白了。

徐真这个人,太复杂。他杀人,也救人;他冷酷,也有温情。他培养过山,是为了利用他,但也在最后关头,用自己的命换过山一条生路。

“黑松林那晚,”过山继续道,“他戴铁面具,是怕我认出他。但他砍向我那一刀,留了力——看着凶险,其实只伤了皮肉。后来他下令撤退,也是因为我受了伤,再打下去,我必死无疑。”

方媛泪流满面:“他为什么不早说……”

“不能说。”过山摇头,“暗查司的规矩,师徒关系必须隐瞒。一旦暴露,两人都要被清理。他能在最后关头保我一命,已经是用尽了所有办法。”

晨光渐亮,照在过山脸上,照出他眼中的悲伤和感激。

“宋提刑,”他深深一揖,“徐师父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告诉宋慈,暗查司不全是坏人。那些想改变的人,需要他给他们一个机会。’”

宋慈闭上眼睛。

徐真最后的嘱托,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为那些还在黑暗中挣扎的人,求一个机会。

“我记住了。”他睁开眼,“走吧。天快亮了。”

三人最后对视一眼,分头离去。

宋慈独自往北走。他换上了一身普通文士的衣衫,背着书箱,看起来像个赶考的书生。剑藏在书箱夹层里,卷宗贴身放着。

官道上已经有了早起的行人,挑担的货郎、赶车的农夫、还有几个结伴而行的商旅。宋慈混在其中,不显眼。

走了约莫十里,前方出现一个小镇。镇口有个茶棚,几个客人在那里歇脚喝茶。

宋慈也走过去,要了一碗热茶,坐在角落慢慢喝。

邻桌是三个行商打扮的人,正在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广元那边出大事了。”

“怎么了?”

“禁军屠城!说是有叛逆勾结金国细作,全城搜捕,杀了几百人!”

“我的天……那张知府呢?”

“张知府?”说话那人压低了声音,“听说投敌了,现在帮着禁军抓人呢。”

宋慈端着茶碗的手紧了紧。

张毅投敌的消息,已经传得这么广了。这显然是司首的手笔——先污名化,再灭口,到时候就说他是“被叛逆所杀”,死无对证。

好狠的手段。

“客官,您的茶凉了,给您换一碗?”茶棚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不用。”宋慈放下几文钱,起身要走。

“客官是往北去?”老板忽然问。

宋慈警觉:“是。”

“那可得小心些。”老板左右看看,低声道,“前面十里,有官兵设卡,查得很严。说是抓逃犯,但我看那阵势……不像抓普通逃犯。”

“多谢提醒。”宋慈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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