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耳朵里嗡的一声，九道赤霞跟烧红的烙铁似的，硬生生劈碎了天边那片染着灵能余晖的云。热浪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我刚把指尖搭在青釉茶盏上，滚烫的火星就燎到了鼻尖——这股子火气，除了炎姬那疯女人，没人能折腾出来。
眼皮都懒得抬，反手甩出一道灵能冰晶，脆生生的破空声里，扑过来的焰浪瞬间冻成了冰雕，冰面下还裹着翻滚的火苗，看着又倔又蠢。
“陈默！你他妈装什么死！”
高跟鞋踩碎冰晶的脆响越来越近，我抬眼瞥去，炎姬赤着脚站在碎冰碴子上，烈焰长裙猎猎作响，身后九只火凤展开翅膀，翼尖的火苗把千年古树的虬枝烤得滋滋冒油，焦黑的木屑往下掉，砸在我脚边的炭炉里，溅起一串火星。
这女人还是这副火爆脾气，一点就着。
“尸族的人都快被虫子啃干净了，你倒好，躲在这儿煮茶？”她柳眉倒竖，精致的脸涨得通红，语气冲得能喷出火，“真当虫族吃饱了尸族，会放过你们人族？”
话音刚落，她抬手就甩过来一片凤凰翎羽，那羽毛在空中炸开，无数光点凑成的影像，瞬间铺满了整个秘境上空。
我盯着那影像，指尖猛地一紧，茶盏“咔嚓”一声裂了道缝。
画面里，黑色的虫潮跟涨潮似的，把尸族营地吞得干干净净。密密麻麻的虫子踩着尸族的尸体往前冲，锋利的虫肢撕铠甲跟撕纸似的，骨头碎裂的声响，隔着影像都听得人牙酸。最扎眼的是画面中心，一根粗得像柱子的虫肢，硬生生穿透了血牙的胸膛——那是尸族的先锋将领，三年前在维度边境，我俩曾一刀一剑拼到两败俱伤。
那时候他断了我半条胳膊，我冻废了他一条腿，临走时他还咧嘴笑，说“下次见面，定要分个生死”。没想到再次见到，竟是这般模样。
血牙的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战刀断成了两截，可到死都保持着挥刀的姿势，那份悍劲，哪怕是敌人，也得敬他三分。看着他被虫子拖进虫群，瞬间啃得只剩白骨，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连带着指尖的灵能都变得躁动起来。
“哭完了？”我压下心头的异样，抬眼看向炎姬，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嘲讽，“尸族女王亲自登门，不是来给手下哭丧的吧？想联手就痛快点，别拿这些玩意儿煽情，我不吃这一套。”
我太清楚她的性子了，骄傲得要命，若不是尸族真的撑不住了，她绝不会低头求人。既然是合作，就得有合作的样子，煽情没用，把丑话说在前头，才能避免日后扯皮。
“痛快？”炎姬被我噎得一窒，随即怒极反笑，掌心“腾”地燃起一簇大火，火光映得她眼底的怒意更盛，“陈默，你别给脸不要脸！人族要是敢藏私，敢背后捅刀子，我炎姬就是拼着尸族全灭，也要带着剩下的人踏平你的灵能基地，然后跟虫子同归于尽！”
她的声音发颤，不是怕，是急的。尸族是她的根，是她拼了命也要护着的家，这份护短的劲，倒跟我有点像。
“正有此意。”
我屈指一弹，手里裂开的茶盏瞬间崩碎。青釉碎片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被我周身的灵能裹着，眨眼间重组出一方冰晶契约。冰面滑得像镜子，淡金色的符文在里面游来游去，带着股不容商量的硬气。
“划界而治，各守各的地盘，谁也别越界；虫子的动向，咱们实时共享，少一句实话都不行；要是虫潮真来了，人族尸族一起上，生死都得扛着。”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三条，尸族做得到就签，做不到，现在就滚，别在这儿耽误时间。”
人族和尸族的仇怨堆起来能填了维度裂缝，不是一句“联手”就能抹平的，丑话必须说在前头，免得日后麻烦。
“有何不敢！”
炎姬眼里闪过一丝狠劲，没再多说，掌心的火焰猛地暴涨，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狠狠按在了冰晶契约上。
“轰——！”
两股力量撞在一起的瞬间，我感觉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闷得差点喘不过气。我的灵能冷得像冰，她的火焰烫得像岩浆，一冷一热在契约里较劲，冰晶表面瞬间爬满了裂纹，眼看着就要碎了。
我咬着牙往契约里灌灵能，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掉——这女人的力量比三年前强了不止一倍，再这么耗下去，别说契约保不住，我俩都得被力量反噬重伤。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天际突然传来一声剑鸣，清越得像是能穿透骨头。
我和炎姬同时一愣，抬头看去，一道金光从云层里砸下来，跟瀑布似的铺了满地。金光里，一柄圣剑的虚影缓缓浮现，剑身刻满了圣洁的符文，剑柄上的宝石亮得晃眼——是凯尔的圣光圣剑！
这老东西向来不管闲事，常年闭关修炼，今天怎么突然现身了？
不等我想明白，圣光就裹住了冰晶契约，那些爬满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摇摇欲坠的契约，瞬间变得比之前还结实。紧接着，三道印记从我们掌心和圣剑里飘了出来：我的灵能印记是淡蓝色的，她的火焰印记是赤红的，凯尔的圣光印记是金色的。
三道印记在契约上空绕了几圈，“啪”地凑在一起，凝成了一个三足鼎立的徽记。徽记刚成型，一股威压就砸了下来，古树的枝叶抖得跟筛糠似的，地面裂了好几道缝，远处的山都在轰隆隆地响。秘境里的生灵全趴在地上，连炎姬身后的九只火凤都蔫了，耷拉着翅膀不敢抬头。
这是天道认了这份盟约，谁也改不了了。
可这份踏实劲刚过，一股阴嗖嗖的气就缠了上来，像是毒蛇缠在了脖子上，凉得人头皮发麻。
“是林陌那个叛徒！”炎姬猛地转头看向江南方向，脸色瞬间白了，“他在搅乱契约的力量，想毁了它！”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江南的天已经变成了暗紫色，一个巨大的旋涡在那里转得飞快，猩红的电蛇裹着黑气，正朝着秘境冲过来，所过之处，空间都拧成了麻花。
林陌，当年人族的天才修士，天赋比我还高，可野心太大，受不了屈居人下，转头就投靠了虫子。这些年，他靠着对人族的了解，坑死了我们不少兄弟，是我这辈子最想宰了的人。他绝不能容忍人族和尸族联手，这会断了他借虫子上位的路。
“慌什么？”我强压下心头的怒意，指尖一扬，灵能跟潮水似的灌进契约，“盟约是天道认的，就凭他这点歪门邪道，拦不住。”
我双手结印，嘴里念着灵能咒语，冰晶契约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秘境的界膜里。界膜上泛起一层层涟漪，淡金色的符文铺展开来，像一道铁闸，死死挡住了那股阴邪的力量。
“轰！”
暗紫色的旋涡撞在界膜上，震得我耳膜发疼，可界膜上的符文只是闪了闪，愣是没让它往前挪一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