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看着陈苟道:“周、胡虽倒,但其残余势力未必甘心,仍需警惕。此外,青城县经此动荡,百业待兴。府尊大人的意思,是希望沈家商行能起到表率作用,带动本地商业复苏。”
陈苟点头:“这是自然,沈家义不容辞。”
“好。”魏明轩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不过,陈公子,商人行事,亦需有度。如今沈家产业扩张迅速,驱蚊清露更是独霸市场,难免引人注目。树大招风啊……”
陈苟心中了然,这是提醒,也是警告。新任县令不希望看到沈家成为下一个周家,形成新的垄断,威胁到官府的权威和市场的平衡。
“魏大人放心。”陈苟从容应对,“沈家做生意,向来信奉和气生财,互利共赢。我们乐于见到更多商户共同发展,也愿意在官府指导下,为青城县的繁荣尽一份力。至于驱蚊清露,其工艺复杂,成本不菲,也并非所有商户都能轻易仿制。不过,我们正在尝试开发一些技术门槛较低、利于推广的新产品,届时或可与本地商户合作,共同经营。”
他既表明了态度,不寻求垄断,也隐晦地点明了自己的技术壁垒和未来规划,展现了合作的可能。
魏明轩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点了点头:“陈公子深明大义,本官就放心了。日后若有难处,亦可来县衙寻我。”
这一次谈话,算是明确了双方的合作基调,也划定了彼此的界限。
与魏明轩的会面,让陈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他不再是那个挣扎求存的小地主,也不再是仅仅依靠知府关系的幸运儿。他已经成为青城县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各方关注。
他必须更加谨慎,也更需加快自身实力的积累。
日子在忙碌中飞快流逝。青城县在新县令魏明轩的治理下,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甚至更加繁荣。沈氏商行的生意也蒸蒸日上,驱蚊清露行销数省,新式布匹和农具也打开了市场,财源滚滚而来。
陈苟将大部分利润都投入到了扩大再生产和技术研发中。他在城外购买了一处带有溪流和荒山的庄园,建立了更大规模的工坊和试验田。鲁大山被他正式聘为“首席技师”,带着几个有天赋的学徒,专门负责各种工具和机械的改良。
王老实则成了“种植总监”,不仅负责臭蒿种植,还开始尝试引进和培育其他可能有经济价值的作物。
赵德柱负责整个产业的安全和护卫训练,他挑选了一批忠心可靠的年轻人,组成了一支颇具规模的护院队,纪律严明。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陈苟始终没有忘记那架来历不明的臂张弩和那个神秘的送信人。他让“快腿孙”暗中查访,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那架弩和它的主人,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天傍晚,陈苟处理完手头的事务,信步走到庄园后的溪流边。夕阳西下,将溪水染成一片金红。他看着眼前初具规模的产业,心中感慨万千。从穿越之初的地狱开局,到如今站稳脚跟,拥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基业,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少爷。”赵德柱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低声道,“府城传来消息,王松被判流放三千里,周家、胡家主要男丁或斩或流,女眷没入官籍。此案,算是彻底了结了。”
陈苟点了点头,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有些沉重。权力斗争,残酷如斯。
“还有,”赵德柱犹豫了一下,又道,“我们派往府城的人回报,说……似乎在府城看到过一个背影,很像……胡坤。”
陈苟猛地转身:“确定吗?”
“只是惊鸿一瞥,很像,但不能完全确定。”赵德柱道,“府城人多眼杂,我们的人不敢跟得太紧,很快就跟丢了。”
胡坤还没落网!这个最阴险的敌人,如同毒蛇般潜伏在暗处,始终是心腹大患。
陈苟望着奔流不息的溪水,眼神逐渐变得锐利。青城县的局面暂时稳定了,但外面的世界更大,也更危险。胡坤的逃脱,那架神秘的弩机,都预示着未来的路绝不会平坦。
他知道,青城县只是他的起点。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名护院急匆匆跑来禀报:“少爷,门外有一位客人求见,他说……他姓景,从京城而来,想与少爷谈一笔大生意。”
京城?姓景?
陈苟心中猛地一跳!在这个时代,京城来客,往往意味着非同寻常的背景和机遇,也可能……是更大的麻烦。
他与赵德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请客人到前厅用茶,我马上就到。”
陈苟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向着前厅走去。
新的挑战,或者说新的机遇,似乎已经找上门来了。而青城县的故事,也即将翻开全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