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明日,一切都将见分晓。
帐外,夜色已深。
关墙上,火把在夜风中明灭不定,映照着士卒们来回巡哨的身影。关内营区,除了伤兵营隐约传来的压抑呻吟,大部分营帐都已熄灯——这是七日来,将士们难得的、可以真正阖眼休息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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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关外,炎军大营的灯火依旧连绵如星河。
中军御帐内,李炎立于沙盘前,听着青龙最新的禀报。
“凌阳关内,守军轮换休整,但墙头警戒未松。”
李炎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沙盘上凌阳关后侧,那道代表世家援军的蓝色箭头上。
箭头的尖端,已抵近“杏林驿”。
“世家私兵今日行军速度如何?”
“速度明显加快。各姓部曲尚未完全统一,扎寨,明日卯时拔营,务必在申时前抵达凌阳关。”
李炎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很好,按计划行事。”他轻声道,“猎物,已入彀中。”
他抬起眼,望向帐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数十里距离。
“李靖远,”少年天子的声音低如呢喃,却带着铁与血的决绝:
“是朕为你,和你的大梁,准备的……”
“坟墓。”
烛火跳动,将他的侧影投在帐壁上,如魔神伫立。
远处,隐隐传来战马的轻嘶,与兵甲摩擦的细响。
长夜将尽。
黎明将至。
山雨欲来,风满青州,双方二十万大军云集,决战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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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日·凌阳关
寅时三刻,天光未明。
凌阳关墙头的火把在晨风中摇曳,将守夜士卒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按照往日惯例,此刻关外炎军大营应该已有炊烟升起,战鼓隐约,为新一轮的攻势做准备。
可今日,关外一片死寂。
值守关墙的校尉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又侧耳细听——除了风声和关内营区隐约的马嘶,什么也没有。
“怪了……”他低声嘟囔,趴到垛口处,极力向黑暗中眺望。
炎军营地的方向,没有一丝火光。
不,不是没有——昨夜明明还有连绵营火如星河,怎么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反而全熄了?
“王校尉!”一名年轻士卒凑过来,声音带着不安,“您看……贼军是不是在搞什么诡计?昨夜后半夜,好像就听不见他们营里的动静了。”
王校尉心中一凛。他想起昨夜子时交班时,确实觉得关外安静得反常,但当时只当是连日猛攻后贼军也需要休整。可现在……
“去,把了望塔上的兄弟叫下来问问。”他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