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与汤隆带着重任,如同两滴水珠,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下山的路径,奔向遥远的东京。梁山泊的气氛并未因他们的离去而松弛,反而更加凝重。每个人都清楚,徐宁与钩镰枪是破解当前死局的关键,但这“关键”何时能至,仍是未知之数。在此期间,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让梁山万劫不复。
王伦深知这一点。他没有丝毫懈怠,每日与林冲、吴用等人巡视各处关隘,加固营寨,挖掘壕沟,布设更多陷阱。他采纳了扈三娘伤中提出的建议,充分利用梁山泊错综复杂的水道和茂密的芦苇荡,将防御纵深拉长,意图将呼延灼的连环马引入泥泞、狭窄之地,最大限度削弱其冲击力。
扈三娘肩头的箭伤在安道全的精心调理下,愈合得很快。虽未能执刀上阵,但她并未安心静养,时常忍着些许不适,出现在王伦身侧,凭借对战场地形的敏锐洞察,提出许多针对性意见。她的存在,本身就对王伦派系的头领和士卒是一种无声的鼓舞。王伦几次劝她多休息,见她目光坚定,知她心意,便也不再强求,只是吩咐左右更加细心地照料,看向她的眼神中,担忧与赞赏交织,情感日益外露。
这一日,王伦正与扈三娘、吴用在一处高地,观察官军动向。只见呼延灼大军营寨稳固,巡逻严密,但连日来并未再发动如第一次那般猛烈的进攻,只是不时派出小股骑兵骚扰,似在试探,又似在寻找新的突破口。
“呼延灼用兵谨慎,初战得利后并未冒进,是在等我们露出破绽,或是另有图谋。”王伦沉吟道。
吴用羽扇轻摇,低声道:“哥哥,时迁兄弟行前曾报,宋江似有异动,戴宗曾秘密下山,方向并非东京,而是青州一带。小弟已加派人手留意。”
王伦目光一凝,点了点头,未再多言。扈三娘在一旁听得真切,与王伦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
与此同时,宋江住处。气氛与王伦那边的务实紧张不同,带着一种压抑的躁动。
花荣、戴宗等心腹聚于室内。宋江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王伦倚仗地利,摆出固守姿态,又派时迁、汤隆去请什么徐宁。若真让他请来,破了连环马,这山寨上下,还有我宋江立锥之地吗?”宋江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戴宗上前一步,低声道:“哥哥,小弟前日按您吩咐,往青州方向探查,得知那北京大名府,新近调去一员大将,乃汉末三分义勇武安王嫡派子孙,姓关,名胜,生得与祖上关云长相似,使一口青龙偃月刀,人称‘大刀’关胜。如今官拜蒲东巡检,因蔡京赏识,擢升领军指挥使,镇守大名府,颇有威名。”
“关胜……”宋江眼中精光一闪,重复着这个名字,一个念头迅速在他心中成型。他看向吴用(此时吴用不在场,宋江是在对心腹说话),实则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关云长之后……名声显赫,若能将此人逼上梁山,其声望足以震慑群伦,更能牵制王伦、林冲之势。”
花荣有些疑虑:“哥哥,那关胜乃名门之后,朝廷命官,如何肯上山?”
宋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上山,便逼他上山!如今呼延灼大军在外,我等可向王伦建言,言及大名府粮草充沛,兵甲精良,若能与梁山形成掎角之势,或可解当前之围。提议出兵,名为‘借粮’或‘牵制’,实则是要引得关胜来征讨。届时,战场上再见机行事。若能擒获,再晓以‘利害’,何愁他不归顺?”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阴冷:“即便事有不谐,与关胜交战,亦可消耗王伦实力,拖延时间。若呼延灼趁虚而入,王伦首尾难顾,必遭重创!此乃一石二鸟之计!”
李逵听得似懂非懂,但听说要打仗,便嚷嚷道:“哥哥妙计!管他什么关胜关败,俺铁牛的板斧早就饥渴难耐了!”
宋江瞪了他一眼,随即对戴宗道:“你继续留意关胜动向,并设法散播消息,就说梁山有意北上,取大名府钱粮以资军用。务必让此话传到关胜耳中!”
“小弟明白!”戴宗领命。
***
次日,聚义厅内。王伦、宋江、柴进、吴用、林冲、公孙胜、扈三娘(因其功绩与地位,虽非都头领,但重要会议皆在列)等核心人物齐聚。
王伦首先通报了防御部署情况以及呼延灼军的动态,强调当前应以稳守为主,等待破局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