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你也想做那黄雀吗?!老子跟你拼了!!”酆泰悲愤到了极点,竟不顾身后刺来的长枪,转身就要扑向关胜,哪怕同归于尽!
杜壆亦是心头一凉,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天欲亡我?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杜壆和酆泰,以及所有在场之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关胜的青龙偃月刀并非斩向酆泰或杜壆,刀光如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铛铛”几声脆响,竟将射向酆泰背心的几支弩箭精准磕飞!同时他声如洪钟,直斥韩涛:“韩涛!你的对手是关某!休伤义士!”
卞祥更是迅猛绝伦,开山钂如同狂风扫落叶,“轰”的一声,将酆泰身后那几名正要给他致命一击的禁卫连人带盾砸得吐血倒飞,瞬间替酆泰解了这必死之围!他对着惊愕的酆泰咧嘴一笑,声若洪钟:“酆泰兄弟!你这身血性,卞祥佩服!往日阵前各为其主,今日并肩杀敌,快哉!”
“啪!啪!啪!”远处山岩后,张清的飞石连珠般发出,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将那些重新瞄准的弩手手腕打得骨断筋折,惨叫连连,彻底废掉了对方的远程威胁。
武松与石秀如同鬼魅般切入战场,一个双拳如雷,施展玉环步鸳鸯腿,近身搏杀如同虎入羊群;一个身法灵动,雁翎刀专挑敌人阵型衔接处下手,制造更大的混乱。
这支援军的出现,目标清晰无比——并非杜壆和酆泰,而是那些奉旨杀害杜壆的宫廷禁卫!
酆泰愣住了,高举的单鞭僵在半空,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颠覆性的情景。杜壆囚车中的眼神,也从惊疑变成了无比的震撼与剧烈的翻腾。
关胜一边与惊怒交加的韩涛战在一处,刀光霍霍将其死死缠住,一边沉声对酆泰喝道:“酆将军!我等效王伦主公之命,特来救援杜元帅!主公言道,杜元帅乃国士,酆将军乃义士,岂能死于昏君奸佞之手!往日阵前交锋,是英雄惜英雄;今日仗义援手,是豪杰重豪杰!”
卞祥一钂逼退数名禁卫,豪迈笑道:“哈哈哈!说得好!酆泰,那日阵前双战杜元帅,打得痛快!今日与你并肩杀这些龌龊鹰犬,更痛快!还不过来!”
直到此刻,酆泰才终于确信,这支强大的队伍,是友非敌!是王伦派来救他们的!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心头,夹杂着巨大的羞愧和澎湃的豪情,他虎目泛红,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即化为震天狂吼:“是酆泰眼瞎!错怪了王伦头领,错怪了关将军、卞兄!今日之恩,酆泰这条命,以后就是你们的!并肩子上,杀!!”
说罢,他精神大振,仿佛伤势都轻了三分,挥舞单鞭,与卞祥、武松等人如同三把尖刀,狠狠楔入敌阵,所向披靡!
杜壆在囚车中,看着眼前这难以置信的一幕:要杀他的是他效忠的皇帝,拼死来救他的,除了忠心部将,竟是曾经的死敌,而且展现出如此令人心折的气度!这强烈的对比,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撞击着他的灵魂,将他从绝望的深渊拉出,投向一个充满未知却光明的新生!
有了关胜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战局瞬间逆转。关胜刀法沉稳如山,又凌厉无匹,将韩涛杀得汗流浃背;卞祥与酆泰这两大力量型猛将联手,简直是无坚不摧;张清飞石控场,武松石秀袭扰破阵,宫廷禁卫虽精锐,却也抵挡不住,迅速溃败。
韩涛心胆俱裂,虚晃一刀,拨马便逃。
“逆贼休走!”关胜丹凤眼寒光爆射,赤兔马快如追风,瞬间赶上,青龙刀化作一道惊天青虹,如同天刀斩落!
“铛——咔嚓!”
韩涛拼命回刀格挡,却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手中精钢佩刀竟被硬生生劈断!刀光掠过,他整个人被斜斜劈开,坠马身亡,那双眼中还残留着无尽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主将一死,残余的禁卫和兵卒魂飞魄散,发一声喊,四散溃逃。救援队也不追击,迅速控制场面。
石秀快步上前,用从韩涛身上搜出的钥匙,利落地打开了囚车的铁锁和杜壆身上那副象征屈辱与背叛的沉重枷锁铁链。
“哐当!”铁链落地,如同宣告一个时代的结束。
杜壆活动了一下僵硬而自由的四肢,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与自由气息的空气。他首先大步走到兀自喘息、却激动得浑身发抖的酆泰面前,伸出大手,重重抓住他未受伤的肩膀,目光复杂无比,有愧疚,有感激,更有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坚定:“好兄弟!是杜壆迂腐,险些害了你!从今往后,你我兄弟,同生共死!”
酆泰虎目含泪,用力点头:“元帅!末将愿永远追随您!”
杜壆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整理了一下破损的衣袍,神情肃穆,对着关胜、卞祥、武松、石秀、张清五人,推金山,倒玉柱,深深一揖到地,声音洪亮而真挚:“杜壆……拜谢诸位将军再造之恩!往日阵前,刀兵相向,乃杜某之过!今日救命大德,如同再生!杜壆……惭愧无地,感激涕零!”
这一揖,情深意重,彻底将过往恩怨抛却。
关胜等人慌忙下马,齐齐还礼。关胜上前一步,双手虚扶:“杜元帅万万不可!折煞关某了!日前阵前交手,元帅枪法如神,独战我二人,关某与卞祥兄弟亦是佩服不已!主公常言,天下英雄,当惺惺相惜,共谋大义。今日能助元帅与酆将军脱此大难,实乃天意,亦是我等荣幸!”
卞祥也感慨道:“杜元帅,酆将军,说实话,那日打完,俺老卞回去想了半夜,天下间能硬接我二人联手这么多招的,您是头一个!酆将军后来加入,那份义气,更是这个!”他竖起了大拇指,“今日能并肩作战,痛快!比那天打架还痛快!”
杜壆闻言,心中暖流涌动,更是感慨万千,叹道:“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倒是关将军之刀,卞将军之钂,当真让杜某大开眼界,受益匪浅。至于酆泰……”他看向酆泰,眼中满是骄傲,“我这兄弟,别的没有,就是一颗赤胆忠心!”
酆泰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对着关胜卞祥抱拳道:“关将军,卞兄,日前阵前多有得罪,今日又蒙舍命相救,我酆泰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以后这条命,就是王伦头领和二位兄弟的!”
众人闻言,皆是大笑,往日那点阵前敌意,在这生死与共、肝胆相照的经历中,早已烟消云散,化为了浓得化不开的战友情谊。
当下,众人不敢久留。安道全的弟子迅速为酆泰及其他轻伤员进行更细致的包扎。缴获了完好的马匹,一行人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澎湃的豪情,迅速撤离了这片浸满鲜血的峡谷,沿着隐秘小路,星夜兼程,向着荆南,向着新的希望疾驰而去。
身后,黑风峡依旧幽深,但那里埋葬的,是一个旧时代的忠魂梦碎,而前方迎接的,则是一段崭新的、充满无限可能的英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