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时候,春桃走出车间,看到沈知言正在门口等她。“哥哥,您怎么还在这里?”春桃惊讶地问。
“我来接你回家。”沈知言笑了笑,“今天学得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我学得很开心。”春桃兴奋地说,“李师傅教得很好,我已经能熟练操作机器了。厂里的饭菜也很好吃,工友们也很热情。”
看着春桃兴奋的样子,沈知言心里很是欣慰。他和春桃一起往家走,春桃一路走一路给沈知言讲厂里的事情,比如机器怎么操作、食堂的饭菜怎么样、工友们都很友好等。
回到家,夏荷和秋菊早就等着了。“姐姐,你回来啦!今天在厂里怎么样?”夏荷连忙问。
“很好啊!厂里的机器可神奇了,饭菜也很好吃。”春桃笑着说,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递给夏荷和秋菊,“这是厂里发的糖果,你们尝尝。”
夏荷和秋菊接过糖果,开心地吃了起来。“嘿,真甜,糖果还是这么好吃!”秋菊说。
接下来的日子,春桃每天按时上下班,认真学习技术。她进步很快,不仅操作机器的速度越来越快,包装质量也越来越好,得到了李师傅和张主任的夸奖。
沈知言的生活,并没有因为春桃的进厂而改变太多。
他依旧住在家里的小院里,依旧每天驾着乌篷船出湖钓鱼、打鱼。
只是湖还是那片湖,岸却早已不是原来的岸了。以往一出院门就能看到的湖汊、芦苇、田埂,如今被新修的房屋、道路、围墙所阻挡。
他成了新区大力建设里的一个独特的“观察者”。他熟悉新区的每一条小路,知道供销社每周三来新鲜蔬菜,认得澡堂子烧锅炉的老王,也能准确地指出春桃工作的包装车间窗口。
他会去菜市场买些自己不种的蔬菜,去供销社给秋菊买些糖果和文具,偶尔也会去邮电所买份报纸,了解外面的新闻。
但他更像一个谨慎的客人,而非热情的主人。新区组织“扫盲班”,号召居民学文化,刘建国特意来邀请他去当扫盲班的老师,他婉拒了,说自己只是个打鱼的,不懂教学;
新区成立“文艺宣传队”,妇女主任来找春桃,希望她能加入,他也替春桃推辞了,说厂里工作忙,离不开人;
新区筹备“居民委员会”,有人提议让他当委员,他更是坚决拒绝,只说自己性子孤僻、只会打鱼,不适合当干部。
渔村附近从全国各地过来的人越来也多,他知道,在这个人员来自四面八方、组织结构更复杂的新区里,保持一定的“边缘性”和“低调”,是应对未来更安全的生存策略。
他“爱国模范”的光环虽然还在,但在这里,这光环更多是一种保护色。
物质上,他依旧暗中充实着空间储备,但明面上,他家的生活水平只保持着与新区普通工人家庭相仿。
他住的还是上岸时新建的院子,穿的仍是粗布衣,吃的也多是自己打的鱼和种的菜。
他刻意维持着一种“依靠劳动、温饱有余”的稳妥形象,既不显得困窘,也不露富。
精神上,他引导着家人适应变化,却也坚守着内心逍遥自在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