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她就看到了王总。后者正端着香槟，和几个欧洲制片人谈笑风生。他身边的苏灵儿穿着金色礼服，笑容标准但略显僵硬。
李萱径直走过去：“王总，好久不见。”
王总转身，看到她，脸上笑容不变：“李萱啊，恭喜恭喜，《金山》展映很成功。”
“谢谢。”李萱微笑，“我刚才去了电影市场，看到《锦绣》的展位，服装设计很眼熟啊。”
气氛瞬间微妙。周围的制片人都看过来。
王总面不改色：“是吗？可能都是中国传统元素，看起来像吧。”
“不只是像。”李萱从手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是她让林小雨紧急发来的《倾城》服装设计原稿，“您看，这件凤袍的云肩设计，这件常服的袖口刺绣，还有这件披风的图案排列...和《锦绣》展出的设计，相似度超过80%。”
她把照片递给旁边的法国制片人看：“杜邦先生，您对艺术有研究，您觉得这是巧合吗？”
皮埃尔·杜邦——戛纳评审团主席，居然也在场。他接过照片，戴上老花镜仔细看，又看了看王总展位的宣传册，脸色沉下来：“这确实...太相似了。王先生，你能解释吗？”
王总额头冒汗：“这个...设计师可能参考了一些传统图案...”
“参考和抄袭是两回事。”李萱平静地说，“《倾城》的所有服装设计，都是苏绣大师等非遗传承人原创的，有完整的设计手稿和时间戳。《锦绣》的设计师是谁？敢不敢拿出来对质？”
苏灵儿在旁边脸色发白。她拉了拉王总的袖子，低声说：“王总，要不我们先...”
“不必。”李萱看向苏灵儿，“苏小姐，你是《锦绣》的主演，应该知道服装设计的来源吧？如果你不知道，那这戏拍得也太糊涂了。”
这话说得巧妙——既给了苏灵儿台阶下，又把压力推给了王总。
苏灵儿咬咬牙，突然说：“我不知道。服装都是王总那边安排的，我没见过设计师。”
王总猛地转头瞪她。但苏灵儿别过脸，不看他。
场面尴尬。杜邦先生摇摇头：“王先生，戛纳尊重原创。如果你的项目存在版权问题，明年的入围资格可能会受影响。”
这话分量极重。王总脸色铁青，强笑着说：“误会，都是误会...我马上让人重新设计。”
“不仅要重新设计。”李萱不依不饶，“还要公开道歉，说明设计来源。否则，我们会走法律程序。”
她转向在场的制片人们：“各位，中国有句话叫‘盗亦有道’。在座都是做艺术的人，应该明白原创的重要性。《倾城》的每一针一线，都是老师傅们的心血。我们不介意分享文化，但拒绝被剽窃。”
这番话赢得了一片赞许的目光。有几个制片人低声议论：“这个中国女演员很有骨气。”“原创确实应该保护。”
王总灰溜溜地走了。苏灵儿没跟他一起，而是走到李萱面前，轻声说：“谢谢。”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说不。”苏灵儿苦笑，“其实我早就觉得那些设计眼熟，但不敢说。刚才你说‘如果你不知道，那这戏拍得也太糊涂了’，我突然觉得...是啊，我为什么要拍一部‘糊涂戏’？”
“那你还拍吗？”
“拍。”苏灵儿眼神变得坚定，“但我会要求换设计师，要求真正的原创。如果王总不同意...我就退出。”
李萱有些意外。她拍拍苏灵儿的肩：“想清楚就好。”
酒会继续。李萱和戴言走到阳台，海风吹来，带着咸湿的气息。
“刚才很帅。”戴言说，“但你得罪了王总，以后可能会有麻烦。”
“不得罪他，他也不会放过我。”李萱看着海面，“而且...有些事不能妥协。手艺是师傅们的命，不能被人这样糟蹋。”
手机震动，是苏绣大师发来的语音消息，背景音很吵，好像很多人在说话：“女娃娃！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你在戛纳说得太好了！那些法国记者都夸你呢！”
然后是蜀绣师傅的声音：“李小姐，你放心，我们的手艺，只给懂的人做。那个王总的人来找过我们，出三倍价格，我们都没答应。钱再多，买不走良心！”
李萱眼眶一热，回复：“谢谢师傅们。有你们在，我就有底气。”
放下手机，她对戴言说：“你看，这就是我的底气。不是名气，不是奖项，是这些真心实意的手艺人，和那些被记住的好故事。”
戴言看着她，眼神温柔：“所以你特别。”
这时，一个侍者走过来，递上一张卡片：“李小姐，杜邦先生想请您明天共进午餐，讨论明年戛纳的合作可能。”
李萱接过卡片，心跳加速。杜邦先生亲自邀请，这意味着...
“看来，”戴言微笑，“你的底气，要带你去更远的地方了。”
深夜回到酒店，李萱累得不想动。但她还是打开电脑，开始写戛纳日记。这是她从第一次出国就养成的习惯——把每天的经历、见闻、思考记录下来。
写到今天酒会那段时，她突然想起原着里的一个情节：在小说中，苏灵儿在戛纳期间闹出了一个“红毯摔倒”的新闻，虽然被质疑是炒作，但也确实提高了曝光度。
但现在苏灵儿似乎真的在改变。那这个“摔倒”事件还会发生吗？如果会，是在什么时候？
李萱查了日程表。后天晚上是戛纳的慈善晚宴，众多明星都会出席，是个重要的曝光场合。如果苏灵儿要“制造新闻”，那很可能选在那时候。
但她决定不干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苏灵儿要选择炒作还是实力，是她自己的事。
写到凌晨，终于完成。李萱走到阳台，看着戛纳的夜景。这座城市因为电影节而沸腾，但海还是那片海，星空还是那片星空。
手机亮了一下，是戴言发来的消息：【睡了吗？】
【还没。】
【明天早上，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保密。早点睡，六点出发。】
李萱笑了，回复：【好。】
她关掉手机，却睡不着。脑子里想着很多事——《倾城》的上映，《金山》的国际发行，非遗项目的米兰时装周，还有...戴言说的“地方”。
但最终，她对自己说：别想了，先睡觉。
毕竟，明天还要早起呢。
窗外，戛纳的夜，温柔而深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