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它先威,我随后。”少年理直气壮地说。
店小二肩搭汗巾,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刚说了句“客官打尖吗”,只见曜戈正爽脸色骤变。
少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豹子般弹起,右手闪电般抄起桌上的马鞭,“啪”地在空中甩了个响亮的鞭花。他左腿后撤半步,摆出草原摔跤的起手式,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打谁?谁要打架?”
店小二被这阵势吓得连退三步,险些被门槛绊倒。他慌忙摆手,汗巾都甩到了地上:“客官误会!打尖就是用膳、吃饭的意思!”
曜戈正爽举着马鞭愣在原地,鞭梢还在微微颤动。他眨巴着眼睛,缓缓收起架势,嘴里嘟囔着:“吃饭就吃饭,说什么打人……”那模样活像只炸毛后被顺毛的猫儿,既困惑又委屈。
周围几桌客人早已笑倒一片。
小二慌忙摆手:“打尖就是吃便饭!”
少年这才收鞭,嘀咕道:“吃饭就吃饭,怎么还说要打人。”
在茶楼听琴师弹奏《高山流水》时,有人向他解释“知音难觅”的含义。曜戈正爽当即把耳朵贴到琴面上,认真地说:“我知,音从这出来。”
琴师耐心解释:“知音是懂音律之人。”
少年立刻拉过霍煦庭,把他也按在琴面上:“那我们一起知音,双知音!”
霍煦庭被按在琴面上,哭笑不得。
这些趣事在定远城传开后,非但没有招来非议,反而让这位草原少年更受欢迎。商贩们见到他,都会热情地招呼:“‘亮哥’今日又有什么新见解?”
就连最初那些被他古怪发音困扰的店家,现在也学会了他的表达方式。豆腐摊的老板会主动问:“今天要‘一条’还是‘一斤’?”布庄的伙计会开玩笑说:“客官是要‘一匹马布’还是‘一头布’?”
霍煦庭某日巡视市集时,看见曜戈正爽正在和几个汉商谈生意。虽然他的汉话仍然带着浓重的口音,偶尔还会用错词汇,但双方比划着、笑着,竟然顺利达成了交易。
“少君进步很大。”霍煦庭对身边的师爷说,“虽然还会闹笑话,但已经能与人顺畅交流了。”
师爷捋着胡须笑道:“是啊,现在全城人都盼着听他说汉话,比听书还有趣。”
傍晚,曜戈正爽独自在驿舍温习功课。烛光下,他一笔一画地练习着“曜戈正爽”四个字。虽然写得歪歪扭扭,但每一笔都极其认真。
卫珠棠送来宵夜时,看见他专注的模样,忍不住打趣:“‘亮哥真爽’今日怎么不写那个新名字了?”
少年抬起头,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先生说了,名字是祖先给的,不能乱改。”
他指着纸上的字迹:“你看,这个‘曜’字像初升的太阳,‘戈’是武器,‘正’是正直,‘爽’是豪爽。连起来就是:像太阳般光明,持戈守卫正义,为人正直豪爽。”
小姑娘惊讶地睁大眼睛:“少君懂得真多!”
“是先生教的。”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以前只觉得笔画多,现在才知道每个字都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