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万界织命’啊。”老织者望着光海,泪水混着脸上的皱纹滑落,“不是让万族学同一种织法,是让每种织法都能在母结里找到根,然后……长出自己的枝桠。”
林默突然想起刚学织艺时,师傅说过的话:“线有千种,结有万样,但若忘了为何而织,再精巧的结也只是空壳。”此刻他终于懂得,“为何而织”从来不是为了成为最厉害的织者,而是为了让每个握着线的人,都能在自己的织痕里,找到存在的意义。
母结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光屑飘落的速度也越来越急。林默看到机械师将新悟的啮合纹刻进城市的骨架,蛮荒猎手用带着缓冲结的兽筋线,温柔地抱起刚出生的小兽,无织界的孩童缠着星芽,学织会发光的萤火虫结,空寂渊的沙漏重新开始计时,沙粒落在织毯上,竟拼出了“新生”二字。
光柱渐渐收敛,万痕母结悬在命枢台中央,像颗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顺着线脉传向万域。各族织者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线,发现上面都多了道小小的母结印记,轻轻一碰,就能看到其他界域的织痕在里面流动——蛮荒的猎手能看见机械界的齿轮如何咬合,机械师能读懂蛮荒结里藏着的风与火,无织界的心影们第一次触碰到实体的线,指尖传来棉线的温度,笑得光雾都在颤抖。
“该给母结起个名字。”星芽仰着头,声音清亮,“就叫……‘同源结’好不好?”
林默望着结上流转的万族织痕,点了点头。是啊,源起不同,却能同源共生,这才是最珍贵的织命之道。
夜色褪去时,第一缕阳光落在同源结上,折射出的光在命枢台刻下道巨大的织痕,像道横跨星海的桥。各族织者收拾起线轴,准备回到自己的界域,却都默契地在织痕桥边留下了一缕线——机械界的合金线、蛮荒界的兽筋线、无织界的光雾线、空寂渊的寂线……无数细线在桥边织成个小小的摇篮,里面躺着片刚从同源结上飘落的花瓣。
林默知道,这不是结束。同源结会继续生长,织痕桥会通向更多未知的界域,还有无数笨拙的初学者,会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在织错的结里摸索前行。但只要同源结还在跳动,只要那片花瓣还在摇篮里发光,就总会有人相信:再普通的线,也能织出属于自己的星空;再笨拙的开始,也能走到花开见道的那天。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同源结,最粗糙的那道血痕纹路,此刻正映着初生的朝阳,像枚小小的勋章。远处,星芽正教空寂渊的孩子织平结,线绳缠成乱麻时的慌张,像极了当年的自己。林默笑着走过去,轻轻解开那团乱麻,指尖的线随着动作流淌出温暖的光。
原来,所谓的万界织命师,从来不是指某个站在顶峰的人,而是每个握着线、怀着心,在织痕里认真生活的人。而他,只是恰好成为了那个,见证万线归宗的幸运儿。
(第二百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