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的指尖在青石缝里摸到第三道刻痕时,身后传来陆青梧压抑的抽气声。
“这不是普通的风化痕迹。”她反手按住陆青梧的手腕,将人拽到暗门前,“你看这纹路走向——像不像《黄庭经》里‘八景二十四真’的配图?”
陆青梧凑近了细看,月光从破窗棂斜斜照进来,在暗门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那些看似杂乱的刻痕首尾相连,竟真的组成了三幅微型图谱,分别是“八景二十四真”中的“肝神”“肺神”“肾神”造像。
“是白云观的‘三清锁’。”老道士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惊得陆青梧猛地回头。老人不知何时拄着拐杖站在廊下,浑浊的眼睛在暗门上扫过,“当年观主为防外人闯进藏经阁,请了终南山的道士设的机关。”
沈砚之挑眉:“我听说‘三清锁’要用三把钥匙?”
“凡俗钥匙怎配得上道家机关?”老道士冷笑一声,拐杖在地上顿了顿,“这锁是听音辨咒的——得念对了三句咒语,每句对应一尊神像,锁芯才能全开。”
陆青梧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张从周敬之书房搜来的纸条:“您看这个?”纸条上用朱砂写着三行字,分别是“青龙吟左,肝神启”“白虎啸右,肺神开”“玄武卧下,肾神出”。
老道士眯眼瞅了半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错了……错了半句……”
沈砚之接过纸条,指尖划过最后一行字:“您是说‘玄武卧下,肾神出’不对?”
“当年观主定下的第三句,是‘玄武沉底,肾神苏’。”老道士喘着气,“‘卧下’和‘沉底’差之毫厘,咒语的声调就对不上了。当年有个偷经的小贼,就错在这一句,锁芯卡得死死的,最后被观里的人抓住打断了腿。”
陆青梧心头一紧:周敬之为什么会写错?是他记错了,还是有人故意给了他错误的咒语?
沈砚之已经走到暗门前,指尖轻轻叩了叩刻着“肝神”的位置:“第一句是‘青龙吟左,肝神启’?”
老道士点头:“得用丹田气念,声调要扬——就像春雷声从东边起来那样。”
沈砚之深吸一口气,喉间溢出低沉的吟诵声。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像是真有青龙在耳畔嘶吼。陆青梧清楚地看见,暗门上“肝神”造像的眼睛处,竟有一粒芝麻大的石粒轻轻弹起。
“咔哒。”细微的声响从锁芯里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撬动了。
“成了!”陆青梧低呼。
沈砚之却皱起眉:“不对,好像只开了三分之一。”她又叩了叩“肺神”的刻痕,“第二句‘白虎啸右,肺神开’?”
老道士提醒:“这句要短促,像虎啸在山谷里撞了一下就停——别拖长音。”
沈砚之调整了声调,短促的咒语出口时,陆青梧仿佛真的看见一只白虎从右侧林中跃出,啸声戛然而止。暗门上“肺神”造像的嘴角处,又一粒石粒弹起。
“咔哒——咔哒。”这次的声响比刚才更清晰,锁芯似乎又转动了几分。
只剩最后一句了。沈砚之望着刻着“肾神”的位置,回头看老道士:“‘玄武沉底,肾神苏’,声调要沉?”
“像石头沉进深潭。”老道士比划着,“从喉咙根儿里发出来,要闷。”
沈砚之深吸一口气,喉间滚出沉闷的咒语。陆青梧盯着暗门,却见“肾神”造像的额头处,那粒石粒只是晃了晃,没弹起来。
“没开?”陆青梧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