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咒

诡月录(-)

古书《异闻秘录》载,天禧三年,血月悬空,汴京疫起。

染者双目赤红如兽,见人即噬,夜半檐上常有红衣小儿踏瓦而歌:

“月娘娘,血汪汪,照得人间变屠场……”

我在古籍修复所翻开这本禁书时,窗外月亮正缓缓渗出血色。

而手机推送了一条新闻:

全市突发怪病,患者眼珠赤红,具攻击性——

檐外传来孩童清脆的拍手声。

---

《异闻秘录》的残页脆得像蝶翼,在特制的无影灯下,连呼吸都得放轻。我戴着白手套,用细长的镊子小心翼翼地拂去卷末的浮尘。空气里是旧纸堆特有的、混合着霉味与墨香的气息,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修复所的老式挂钟敲了十下,夜已经深了,窗外本该是都市霓虹映亮的淡紫色天幕,此刻却透进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的光。

“天禧三年,秋八月,望日,月赤如血……” 我低声念着蝇头小楷记载的文字,指尖隔着丝绸手套感受着纸张纤维的粗糙。这是本不折不扣的“禁书”,野得没边,历代藏书家都讳莫如深,能流落到我们这所二流大学的古籍修复所,纯属意外。里面的内容荒诞不经,但笔法却异常冷静,带着一种实录的森然。

“……其光荧荧,遍洒汴京。是夜,疫起。初,染者但觉体热,双目渐赤,俄而狂躁,力倍于常,啮人如犬,畏光,喜暗。坊间夜闭户,犹闻檐上异响,似小儿着红衣,踏瓦疾走,歌曰:‘月娘娘,血汪汪,照得人间变屠场……’ 声凄厉,闻者毛骨悚然。未几日,城内十室九空,有司焚尸以万计,烟蔽天日。后血月隐,疫方渐熄。录此以警后世。”

读完最后一句,脖颈后莫名泛起一丝凉意。我直起身,揉了揉酸胀的颈椎,下意识地望向朝西的那扇高窗。然后,我愣住了。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已升到中天。但它不是往常的银白或昏黄,而是一种……一种污浊的、暗沉的红。像一只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冰冷地窥视着人间。那红光并不明亮,却沉沉地压下来,给窗棂、地板,乃至我摊开在修复台上的所有工具,都蒙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是光污染?还是某种罕见的天文现象?我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想查查新闻。屏幕解锁,刺眼的白光跳出,日期时间下方,一条紧急推送的标题异常醒目:

“突发:本市出现不明原因群体性癔症,感染者呈现眼球虹膜异常充血症状,具极强攻击性!警方提示市民紧闭门窗,避免外出……”

标题还没看完,一阵极其清晰的、孩童的拍手声,混着咿咿呀呀的歌谣,猝然穿透了双层隔音玻璃,钻进我的耳朵:

“月娘娘,血汪汪,照得人间变屠场……”

声音清脆,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然而在此情此景下,却比任何凄厉的尖叫更让人头皮发麻。那声音,似乎就在修复所这栋老旧小楼斜斜的屋顶上,蹦跳着,由远及近。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心脏狂跳着撞击胸腔。猛地抬头,死死盯向窗外那片被血月笼罩的屋檐。瓦片是深灰色的,在血光映照下,泛着湿漉漉的暗红。上面空空如也,只有几蓬枯草在微风中摇晃。

可那拍手声和歌谣,还在继续,忽左忽右,飘忽不定。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调光旋钮,“啪”一声关掉了修复台的无影灯。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那轮血月投下的、令人窒息的红光。我蜷缩在厚重的实木工作台下,背靠着冰冷的墙,大气不敢出。

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屏幕摔在地板上,微弱的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那条新闻推送的详细内容展开:“……首批病例出现于城东老城区,患者眼球赤红,畏光,对声音及活物表现出强烈攻击欲望,力量惊人……传播途径不明,专家建议……”

歌谣声停了。

万籁俱寂,只剩下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

不,还有别的声音。

一种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刮擦声。不是从屋顶,而是……从走廊外面传来。像是有人用指甲,非常非常轻地,一下下刮着修复室那扇老旧的木门。

刮擦声间歇着,带着一种令人焦躁的耐心。我死死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制住几乎要冲喉而出的尖叫。工作台下空间狭小,我蜷缩的腿已经开始发麻,但恐惧让我动弹不得。

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门口。门下缝隙那里,原本该是走廊灯光透入的一道细线,此刻也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血月的光,无处不在。

刮擦声停了。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然后——

“咚!”

一声闷响,是重物撞在门板上的声音。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咚!咚!”

撞击一下比一下沉重,一下比一下急促。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锁剧烈地晃动着。外面那东西,不再掩饰,想要破门而入。

我连滚带爬地从工作台下钻出来,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去。修复室里没有别的出口,只有那扇高窗!我跌跌撞撞扑到窗边,手忙脚乱地去拉插销。老旧的钢窗锈得厉害,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哐当!”

门锁崩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回头。

门被撞开了一道缝。一只眼睛贴在门缝上。那只眼睛……瞳孔涣散,眼白部分完全被一种黏稠的、不正常的鲜红色充斥,密密麻麻的血丝几乎要爆裂开来。那不是人类的眼白,更像是……屠宰场里待宰牲畜的眼球。

眼睛里没有任何理智,只有纯粹的、疯狂的饥饿。

“吼……” 低沉的、野兽般的咆哮从门缝里挤进来。

插销终于被我扳开!我用力向上推开窗户,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夜风灌了进来。楼下是黑黢黢的草坪,这里是二楼,跳下去或许会受伤,但总比……

我一条腿刚跨上窗台,身后的门被彻底撞开了。

那个“东西”冲了进来。借着血月的光,我看清了。是门卫张大爷!平时总是笑眯眯坐在传达室听收音机的张大爷。此刻他佝偻的身躯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双目赤红,嘴角咧开,涎水混着暗色的血丝往下淌。他的制服被撕扯得破烂,露出的皮肤上布满青黑色的血管纹路。

他看见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猛地扑了过来。

我尖叫一声,另一条腿拼命蹬踹窗框,整个人向后翻去。失重感瞬间攫住了我。下坠的过程中,我瞥见修复室的窗口,张大爷那张疯狂的脸探了出来,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后背重重砸在楼下冬青灌木丛上,一阵剧痛传来,枝叶断裂的噼啪声格外刺耳。我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踉跄着冲向最近的建筑物阴影。

校园里,路灯在血月的笼罩下显得昏黄无力。远处,传来了几声凄厉的惨叫,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影影绰绰地,能看到一些身影在晃动,追逐,扑咬。

《异闻秘录》里的记载,天禧三年的汴京……不再是纸上的鬼故事。

它就在眼前。

血月当空,疫鬼横行。

我缩在冰冷的墙角阴影里,浑身发抖,额头不知道在哪里磕破了,温热的血混着冷汗流进眼睛,看出去的世界,一片血红。

后背撞击冬青丛的闷响和枝叶断裂的噼啪声,在死寂的校园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危险。我甚至能闻到泥土和 crushed leaves 的腥气,混合着自己额角流下的、带着铁锈味的鲜血。

剧痛从脊椎蔓延开,但求生欲压倒了一切。我手脚并用地从灌木丛里挣脱出来,顾不上查看伤势,像只受惊的野兔,连滚带爬地扑向最近的一栋建筑——是化学实验楼投下的狭长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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