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秦岳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城下严阵以待的士兵,“挛鞮骨本欲先攻我援军,却临时改道直扑挛鞮贺,无非是想趁其虚弱斩草除根,急于立功向各部炫耀。他料定我军远道而来,必然休整,定会急于攻城。我们若正面驰援,正好中了他的圈套;若绕至侧翼,反倒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翻身上马,振臂高呼,“传令下去,全军沿河谷潜行,绕至黄沙洼西侧的野狼谷,待叛军与挛鞮贺交战正酣,便从侧翼突袭,直捣敌军中军!”
半个时辰后,五千玄甲骑兵悄然离城,马蹄裹着麻布,沿着河谷向野狼谷疾驰而去。秦岳胯下战马神骏,四蹄翻飞,他一手按剑,一手紧攥着萧玦的密令,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临行前,摄政王妃云清灵的嘱托犹在耳畔——“只诛首恶,不伤无辜,以和为贵”。他征战一生,从少年时便随先皇开疆拓土,斩将夺旗无数,向来以军功为荣,可此次出兵,却总觉得肩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这份责任,来自于大雍百姓对和平的期盼,来自于朝堂上云清灵那句“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的劝谏,更来自于萧玦摄政王字里行间对北疆安宁的渴求。
他抬头望向天空,黄沙漫卷,遮天蔽日,心中却忽然想起云清灵曾提及的《道德经》所言“曲则全,枉则直”。此次绕道突袭,不正是以“曲”求“全”吗?避开敌军锋芒,借力打力,或许比正面硬拼更能克敌制胜。想到此处,他心中的焦躁渐渐平复,眼神愈发沉稳。
与此同时,黑风口的匈奴营地中,挛鞮贺正亲手为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营地四周的栅栏由粗糙的圆木搭建,多处已被风沙侵蚀得摇摇欲坠,士兵们面带饥色,颧骨高耸,嘴唇干裂起皮,却依旧紧紧握着武器,眼神中透着死战到底的决绝。
稽粥快步走进帐篷,铠甲上的血迹还未干涸,神色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单于,左贤王的大军已经到了谷口,列阵完毕,看样子,半个时辰后便要攻城。”
挛鞮贺放下绷带,指尖微微颤抖。他看着帐篷外蜷缩在寒风中的士兵,有的年少不过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稚气,有的年过花甲,鬓发斑白,却都坚守在岗位上。
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又迅速被坚毅取代,猛地站起身,抽出腰间弯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寒芒:“兄弟们,今日便是生死之战!我们为守护家园而战,为守护信义而战!挛鞮骨背叛族人,勾结外敌,残害同胞,这样的叛徒不配做草原的王!即便战死,也要让他知道,草原儿女宁死不屈,背叛者永远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