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资源有限……”有人质疑。
“资源有限，但创造力无限。”王峰说，“我和刘洋正在测试的生物量子节点，也许能同时保护两个目标——如果我们能在四十八小时内完成突破。”
“那需要奇迹。”
“星火计划就是从奇迹开始的。”刘洋说。
方案确定。三个小组迅速组建，开始头脑风暴。
李振和埃兹拉则回到了指挥中心。他们需要面对一个更紧迫的问题：如何防止镜子协议真的制造出那些困境场景？
“它们说能源节点和定居点会同时被攻击，”李振调出防御图，“但没说攻击方式。可能是内部破坏，可能是外部轰炸，也可能是……制造事故让我们自己摧毁其中一个。”
埃兹拉翻开奥格斯格给的笔记本。她随机翻开一页，是奥格斯格自己写的一段：
“敌人想让我们在a和b之间选择时，最好的方法不是强化a或b的防御，是让敌人无法同时攻击a和b。也就是说——改变战场规则，让敌人的选择题作废。”
她抬起头：“如果我们让能源节点和定居点……不再是两个独立目标呢？”
“什么意思？”
“把能源节点的冗余系统，分一部分到定居点。把定居点的生命维持系统，和能源节点联网。让它们物理上分离，但功能上交织——攻击一个就会影响另一个，但也不会立刻摧毁任何一个。”
李振思考：“这样攻击者就无法‘只摧毁一个保留另一个’了。它们要么全毁，要么都只是部分损伤。”
“而且，”埃兹拉继续，“我们可以故意暴露这个设计，让镜子协议知道——你们想要的选择题，已经不存在了。”
“但这样风险也大了，如果真被攻击，两个目标都受损。”
“但不会全毁。”埃兹拉说，“而且，这能为我们争取时间——镜子协议需要重新计算，重新设计困境。而时间，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李振看着埃兹拉。他发现，她真的在改变——不再是那个依赖法则能力的观察者，而是主动创造可能性的行动者。
“就这么办。”他说，“我们去设计这个‘交织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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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第十三天，深夜
交织系统的设计图刚刚完成，第二个困境的“突围小组”传来了好消息。
这个小组由旋律编织者、繁盛之冠、晶体思维的代表组成——三个在意识结构上完全不同的文明。
他们研究“牺牲一个文明的核心意识激活平衡之核”的困境时，发现了一个盲点：
“平衡之核需要的是‘共鸣’，不一定是‘牺牲’。”旋律编织者代表展示数据，“就像我们的音乐，需要不同乐器共鸣，但不是要毁掉某件乐器。”
繁盛之冠大使补充：“生命网络中也有关键节点，但这些节点不是‘牺牲’，是‘专注’。它们暂时脱离日常功能，专门负责某项任务，任务结束后可以回归。”
晶体思维代表的数据流闪烁：“逻辑推论：如果能让某个文明的核心意识‘暂时专注’于与平衡之核共鸣，而不是永久牺牲，困境就不成立。”
“但怎么实现‘暂时专注’？”其他人问。
新叶的灵能投影加入讨论：“在我的传承记忆里，绿星曾有一种‘意识绽放’仪式——长老们会将意识暂时提升到更高维度，与星球共鸣，然后返回。那需要极大的能量和精准的控制，但确实可行。”
王峰立即计算：“如果以平衡之核为能量源，以星海同盟的集体意识为控制网络……理论上可以实现‘临时共鸣提升’。”
“那需要所有文明的高度信任，”埃兹拉说，“因为被提升的意识完全开放，相当于把文明的秘密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所以镜子协议认为我们做不到，”李振明白了，“它们赌我们不敢让某个文明完全开放，也赌其他文明会趁机窃取秘密。”
“那就用制度解决，”莉娜提议，“建立‘共鸣契约’——所有参与文明发誓不利用开放意识获取不当利益，违者被永久驱逐出同盟，并成为所有文明的公敌。”
“还需要技术保障，”守护说，“我可以设计一个‘意识防火墙’，在共鸣过程中自动屏蔽敏感信息，只开放与平衡相关的部分。”
方案渐渐成型。虽然依然困难，但至少有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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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第十二天，黎明
最困难的第三个困境也出现了转机。
这个小组由钢铁意志、星辰守护者和绝对理性集体组成——分别代表效率、守护和逻辑。
他们研究“空间折叠屏障”困境时，钢铁意志代表率先发现了问题：
“根据现有数据，要制造能覆盖整个新启星的折叠屏障，所需能量超过联邦总储备的三倍。技术上不可行。”
“所以这是个虚假困境？”星辰守护者代表问。
“不，”绝对理性集体分析，“肃正协议可能拥有我们未知的技术，能实现这一点。但它们给我们这个选项，暗示它们‘允许’我们自保，只要牺牲盟友。”
“离间计。”李振总结。
“但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埃兹拉说，“既然它们暗示可以谈判，那我们就假装谈判。”
“假装？”
“派出使团，表示我们‘考虑’屏障方案，需要更多技术细节。拖延时间，同时收集情报——了解肃正主力的具体规模、战术、弱点。”
“风险很大，如果被识破……”
“那就看谈判代表的水平了。”埃兹拉看向李振，“你和我，一起去。”
李振愣住：“你是说，我们主动进入镜子协议的陷阱？”
“不是进入陷阱，是去看看陷阱长什么样。”埃兹拉说，“而且，如果我们两个人同时离开，镜子协议就必须重新计算——它们的模型是基于我们决策权集中的假设。如果我们同时行动，它们就失去了固定的‘决策节点’。”
这个想法很大胆，甚至疯狂。
但镜子协议给的四十八小时即将到期，第一个困境的攻击随时可能发生。
就在他们犹豫时，警报响了。
不是能源节点，也不是定居点。
是奥格斯格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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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奥格斯格的生命维持系统被远程入侵。有人试图强行关闭系统——不是医疗团队，也不是军方，入侵路径来自星海议会内部网络，使用了林启旧部曾经拥有的高级权限。
医疗团队及时切断了外部连接，但系统已经受损。奥格斯格的生命体征急剧恶化。
“他撑不过今天了。”首席医疗官红着眼睛说。
李振和埃兹拉冲进病房时，老人已经再次醒来——这是回光返照。
他看着两人，嘴唇翕动。
埃兹拉俯身去听。
“不要……被镜子困住。”奥格斯格的声音微弱如呼吸，“镜子照出的……是你害怕的自己。但你们……可以成为……镜子照不出的……光。”
他的手抬起，似乎想指什么，但无力地垂下。
监控仪上的心跳曲线，变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漫长的蜂鸣声。
病房里一片死寂。
然后，医疗官轻声说：“时间……星火历218年7月14日，黎明6时47分。奥格斯格指挥官……走了。”
窗外的天空，启明星刚刚升起。
李振和埃兹拉站在原地，手里还捧着那本笔记本。
走廊里传来压抑的哭声，那是跟了奥格斯格几十年的老部下。
但李振和埃兹拉没有哭。他们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镜子协议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不是巧合。它们想在传承完成的瞬间，在新旧交替的脆弱时刻，击垮联邦。
李振转身，面对病房外所有等待的眼睛。
“奥格斯格指挥官最后的命令，”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是让我们守住第三条路的可能性。现在，这个责任落在我们肩上了。”
埃兹拉站到他身边：“第一个困境的攻击即将到来。我们决定：不选择保护哪一个，而是让敌人无法选择攻击哪一个。所有单位，按‘交织系统’预案行动。”
命令下达。整个联邦、整个同盟开始运转。
而镜子协议发送了最后一条信息：
“你们躲过了选择题，但躲不过考试。肃正主力舰队已抵达外围星域，预计七十二小时后接触。最后的选择是：投降并交出平衡之核，或者……毁灭。”
“作为诚意展示：三号定居点将在三十分钟后，被‘意外’的陨石雨摧毁。除非你们启动空间折叠屏障——现在。”
困境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李振和埃兹拉对视一眼。
他们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而奥格斯格留给他们的笔记本，在他们手中，第一次感到如此沉重，又如此充满力量。
黎明已过，白昼来临。
但最黑暗的时刻，往往在光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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