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回头,认真纠正他的错误。
“你说错了,是昨晚像个正经人,今天像个疯子,记清楚。”
说完,她把拨浪鼓举高,冲几人摇了两下,自己先笑了。
午后,东缉司偏院。
陆沉把审来的供词摆到案上,一摞短句,没有一个空洞词。
小内侍只认“传话”,不肯说主子。
尚仪局小工咬死“误拿旧线”。
灭“香”的内侍说“听人使唤,不知是谁”。
三份口供,三条线,差一口气。
宁昭看完说道:“既然如此,那再挂三盏灯,夜深一点,御道这边也挂。”
陆沉问道:“你是,想把人逼出来?”
“嗯。今晚风大。”
宁昭把“记言槌”指了指外头。
“聪明的人会失手,莽撞的人会露面,两样都要。”
她把拨浪鼓往腰上一挂,收起笑意。
“还有一件,钱婆的身后事,让内务司做,人老了,不要让她丢了脸。”
这话简单,陆沉听得清楚。
入夜,敬安苑门口又亮起三盏灯。
不同的是,御道那边也多了三盏,字样一样:香、线、牌。
风比昨夜大,灯焰跳得厉害。
看门的小太监缩在廊里,忍不住嘀咕:“这宁贵人是真的疯吧?”
“昨天还一本正经,今天又……”
“闭嘴,都说了多少次了,别议论她!你不要命了!”
子时一刻。
“御道”的“牌”灯先灭了。
不是手捻的,是风口里塞进去一把灰,带桂皮水的味。
青棠脚下一错,顺风追出去一丈远,只抓住一截袖边。
袖边新线,针脚细,尚仪局的手。
再回身,敬安苑门口“香”灯也在跳。
有人先一步贴近,想用湿布捂。
宁昭抬起“记言槌”,一槌落下,灯焰稳住,人手却被震开,湿布掉在地上,味道甜得发腻。
“两头一起动。”
青棠低声。
“好。”
宁昭站在台阶上,声音不高。
“来几个人,抓几个。”
话音刚落,御道那边有人惊呼,紧接着脚步乱了。
陆沉带人从暗处压上,半刻之后押回两人。
一个袖口有桂皮水的淡印,一个掌心有半个“御”的潮影,真真切切。
宁昭把“牌”灯挂回门楣,转身对陆沉道:“够了。明早见太后。”
陆沉看她一眼。
“你不说“再挂”了?”
“再挂也来这些。”
宁昭把拨浪鼓摘下来,丢给阿蕊。
“今夜到此。”
她收起“记言槌”,转身入内。
门要合上时,又探出半个头,对廊下那些看热闹的人很认真地补了一句:“放心,我明天还会疯。”
众人一愣,随后有人忍不住笑。
有人小声道:“这回倒是听懂了。”
卯时,寿宁宫。
殿门未全启,宁昭先在台阶下把拨浪鼓“哗啦”摇了两下,朝门楣上错认的匾额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
近处宫人强忍笑声,低语绕着檐角转。
“又疯了,昨天还一本一本对账。”
“你闭嘴,她疯的时候耳朵更尖。”
太后在殿内等她,面色沉静。
宁昭入殿,先把糖葫芦往香案一搁,又把拨浪鼓背到身后,规矩行礼。
“昨夜抓了三人,捻“香”的内侍、绕“线”的小工、拿“牌”的小内侍,三人都在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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