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门一关,四周立刻变为黑色。
陆沉点燃火折,却只敢举低,怕触发机关。
空气湿得像是从地下渗出来,带着味道。
不是腐味,而是药味,细细闻,又像血腥。
青禾怕得紧贴墙,声音发抖:“娘娘……这里真的有人活过吗?”
宁昭淡声:“有人活过,也有人被活着忘了。”
往下斜行十几步,通道终于变宽,出现一片空处,像废仓,也像旧库房。
墙边有几个木箱,有的开着,有的闭着。
陆沉先检查门槛边,确认无机关,才示意宁昭靠近。
宁昭走向一个开着的箱子,里面是绣布,全是白织底,没有图案,也没有颜色。
她抽一张出来,仔细看针法,每一针都精准,完全没有抖动痕迹。
沈莲走近,轻声道:“这是我做的,也是吴姐姐做的……”
青禾不解地问道:“娘娘,明明她手一直在抖,为什么这绣布这么稳当?”
宁昭没有回答,陆沉却警觉:“这说明她做这些绣布时,应该吃过稳心的药。”
沈莲轻轻点头,声音像从远处传来:“他们说……这样绣得快,也不会乱。”
宁昭挑出布,指给陆沉:“你看针法,一旦进“九转针”,所有细节固定。只要脑子记得线的方向,手就能自动。”
陆沉看了一眼,沉声道:“这不是绣,是训练。”
宁昭放下绣布,走向墙角,那里有一张写桌,一些破草纸被压在木块下,已经发黄,但还能看字。
青禾看着那纸突然牵住宁昭袖子:“娘娘……这里写了名字。”
宁昭将纸拿起来,上面写着一列名字:沈莲、吴美枝、薛玉兰、林栖……
最底下那名字划掉了一半,看不清原字,只留下一个“白”字开头。
沈莲盯住“白”字,低声道:“这个人……我不记得了。她好像哭过很多次……她……是不是死了?”
宁昭把纸贴进袖中:“你记不起她,是因为你记忆被“压”过。这里的人,是一个个被压过去,最后像你这样,压得只记一角。”
陆沉开口问道:“压记忆是谁做的?郑懿,还是太子妃的人?”
宁昭道:“都有可能。但若只有宫内一方在做,这样的绣,走不出去三年,一定外面也有人接。”
正说着,青禾忽然惊叫:“娘娘,这里还有人!”
她指向另一侧木箱,箱盖被推过,里面竟有枕头、薄被,还有茶盏。明显有人“住过”。
陆沉立刻拔刀:“小心,你们退后!”
宁昭却丝毫没有收到惊吓:“别紧张,若真有人住过这里,他只会留下“痕”。”
她走近一点,看见茶盏底部,有一行小字:“若我忘了我曾在此做过工,我就真的做工。”
沈莲脑子像被击中,眼神瞬间清醒:“这不是吴姐姐写的……这是……梁妍!她是来的时候最清醒的那一个!”
青禾问道:“她去哪了?”
沈莲急道:“我不知道,但我记得她说过“若哪天我没回来,别找我,只找绣出来的花。””
说到这里,沈莲猛地抬眼,看着那些“白底绣布”。
她突然颤抖:“娘娘,她绣的哪里是花啊!明明是……地图!”
宁昭立刻拿出布,一张张展开。
每一张绣布,针口几乎一样,可若把三张连起来……
竟像一幅东西走向的路线!
陆沉眼神紧:“这是路线。三张不同绣法,代表三年不同批次的绣工路线。”
宁昭指向最后那张:“这一张……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