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脚,看着前方一片药地。
草药整齐,却无人看守。只在田边,有一间木屋灯未灭。
陆沉走近,敲门。
门没关严,一推便开。屋里只有一人,是个守庄子的老人,七十多岁,脸色苍黄,却精神很足。
老人看到陆沉,没有惊慌:“你是查药,还是查命?”
侍卫一怔,握紧刀。
陆沉淡声:“你怎么知道我查什么?”
老人笑:“能这么早来,又不带官威,不是查药,就是查人。药在地上,人在土里。”
陆沉望着屋子:“土里?”
老人坐下,指着脚下:“八年前,这里只种药。三年前,我开始挖土,土挖开,里面有布。”
侍卫惊讶:“什么布?”
老人走到墙角,取出一个旧绣包,展开来看,是一块模糊的绣布,针口同样是九转针法。
陆沉问:“是谁绣的?”
老人说:“不知道。我见她时,她不说话。只说了一句“埋我之前,别忘看我的手。””
陆沉问:“她死了?”
老人摇头:“她是自己躺下的。她说手还能听,眼不能看了。”
侍卫不懂:“手还能听?”
老人看了他一眼:“你没见过那种人。眼从不看人。嘴从不说话。她绣的时候,像在记东西。”
陆沉沉声:“她绣了什么?”
老人面带笑意地问陆沉:“你又不是她的亲人,你问的这么详细做什么?”
“为了公正。”
老人慢慢展开绣布,布上不是图,而是一行字:“若我被换,不要换我的女儿。”
侍卫呼吸骤停:“她女儿是谁?”
老人摇头:“我不知道名字。只记得,她手臂上有个旧伤,像是刀痕。”
陆沉猛然想起,宁昭说沈莲手臂右侧有一条浅痕,不像绣工留下的,而像是擦过刀。
眼前事,一瞬连起来。
陆沉收起绣布,对老人道:“这庄子……不能只查一遍。你带我去她躺过的地方。”
老人点头,拿起木杖,领他们往后地走。
路很窄,越走越低。雾气重得像水一样。
老人指前方:“她就是在那树下躺下的,那天她手还动,可眼瞳已经没光。”
陆沉走到那棵小树下,蹲去看土。侍卫却忽然叫道:“大人,您看这树根!”
树根旁被刻着一道痕,是浅浅的一道弯。
恰似九转针的第一转。
陆沉眼神一凛:“她连自己躺下时,还在试图绣,说明她记得什么,却……不敢说。”
老人低声道:“她走前最后一句是“别让我的女儿也来这里。””
陆沉缓缓站起:“果然和我们预想的一模一样,这一案真的不止宫中,外城也有人在接人。”
侍卫挠头问道:“大人,那接人的……是谁?”
陆沉望向望川渡的方向,目光沉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一个人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