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剧痛顺着手臂蔓延,整条左臂都麻了,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我左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试图压住那股灼痛,却眼睁睁看着金丝纹路已经爬到了小臂中间,还在固执地向上延伸。麒麟血在体内沸腾,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皮肉,破体而出。
就在这时,我听见了链条声。
很轻,从侧殿上方传来,是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不是风吹的,是灰袍死士行动时特有的动静——他们的袍子下面,都连着青铜锁链,用来固定面具和躯干。每一次移动,链条都会发出这样的声响。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焦黑的“双生同灭”四个字嵌在皮肉里,金丝纹路已经停止了蔓延,却依旧在微微跳动,带着宿命般的沉重。它不再疼了,只是沉甸甸的,像一块烙进了骨血里的令牌。
链条声停了。
我知道,他们在等。等我做出反应,等我暴露位置,等我犯错。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也在等。
等一个机会。
我慢慢抬起右手,将黑金古刀横在眼前。光滑的刀面映出上方的阴影——房梁上,蹲着一个人,披着灰袍,面具朝下,空洞的眼孔正死死盯着我。他没动,手里却握着第四支箭,弓弦紧绷。
我收回视线,刀锋缓缓转向门外的方向。
那里还站着别的灰袍人,他们一动不动,像是两尊沉默的石像,既不参与这场伏击,也不打算离开。他们是诱饵,也是屏障。
而真正的杀手,永远藏在高处,藏在暗处,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雾气已经升到了胸口的高度。
再过一会儿,整个大殿都会被黑雾吞没,视线会被完全遮住。我必须在那之前做出决定——要么冲出去,要么,在这里等死。
我摸了摸怀里的那张纸。
是家书,张守墓没能寄出去的那一封。它为什么会出现在箭上?是谁冒着风险,一定要把它送到我手里?这些问题,我现在没法回答。但我能感觉到,这张纸,很重要。重要到有人宁愿暴露自己的位置,也要把它送来。
头顶的瓦片又动了一下。
一片碎屑掉落,砸在供桌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大殿里,这声音格外刺耳。
我知道,他在调整姿势,准备射出第四支箭。
我没有抬头。
只是缓缓屈膝,重心下沉,左手按在冰冷的地面上。掌心的烙印骤然发烫,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指尖,直直冲进地底。
裂缝中的搏动,停了一瞬。
随即,以更快的频率,重新响起。
我抬起头。
正对房梁之上。灰袍人的面具转了过来,两个空洞的眼孔,直直望下。
我们隔着翻涌的黑雾,对视了几秒。
他抬起了手。
手中握着那支冰冷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