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水,是某种黏液,滑腻,微温。我蹭掉手指上的东西,站起身。
“准备好了?”她问。
“还没有。”
“那就等一下。”
“不行,现在就得走。”
我迈步跨过门槛。
脚下是石阶,向下倾斜,宽度足以容纳两人并行。台阶表面磨损严重,边缘残留着干涸的黑色印迹,像是凝固已久的血。我数了七级,随后地面变平。空气变得沉重,吸入肺中有些闷涩。
张雪刃跟在我身后,脚步极轻。她没有点火,也没开灯。我们就这样走入黑暗,任由它吞噬我们的身影。
约莫二十米后,通道拓宽。两侧出现壁龛,皆为空置。但地上有灰,扫过的痕迹清晰可见。有人来过,最近不超过三天。
我停下。
“听。”我说。
她立刻静止。
除了风声,还有别的动静。
是铁链。
它在动。
不是晃动,是被拖着走。一下,停两秒,再一下。节奏与之前一致。但这次更近了,就在前方某个岔路口之后。
我抽出刀,横在胸前。
张雪刃也拔出了匕首。这一次,她站到了我前面半步。
“你挡不住它。”她说。
“那你也别冲。”
“我不是为了挡。”
她顿了顿。
“我是为了看清它的脸。”
我们继续前行。
十步之后,通道分叉。左侧低矮,仅容爬行。右侧宽敞,直通深处。铁链的痕迹进入右边,延伸至视线尽头。
我正欲迈步,她忽然伸手拦住我。
“等等。”
她蹲下,用匕首尖挑起一小撮灰烬,凑近细看,又轻轻嗅了嗅。
“有人烧过纸。”她说。
“祭奠用的?”
“不是普通纸。是写过字的,上面有朱砂。”
我皱眉。
朱砂纸只有两种用途:封印或召唤。在这片张家禁地焚烧此物,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知道些什么的人。
“谁会在这里烧它?”
她没回答。
因为她听见了。
铁链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缓慢的摩擦声。
布料刮过石头,持续不断,从右侧通道深处传来。越来越近。
我们屏住呼吸。
没有灯光亮起,可前方空气开始扭曲。一个轮廓出现在拐角处。
它走得不快。
身上缠着破布,肩部高耸。铁链一端绑在右脚踝,另一端拖在地上。左手抱着某物,紧紧贴在胸口。右手垂落,指节修长,指甲漆黑。
我看不清它的脸。
但我的血在叫。
它不是张远山。
也不是双生尸煞。
它是另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存在,可我的血脉却在震颤。
它停下。
距离我们还有十五米。
然后,缓缓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