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又有碎石落下,砸在棺盖边缘,激起一片灰尘。我眯起眼,透过缝隙观察尸骸全身。它的衣服完整,没有破损,鞋底干净,不像是经历过战斗或长途跋涉。
但它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张雪刃忽然开口:“你……有没有觉得,它穿的衣服……”
我没等她说完,已经明白她要说什么。
那件深灰布衣,袖口的银线八卦针,是我今天穿的这一件的翻版。唯一的区别是,我的衣服是新的,它的已经褪色发灰。
就像时间提前预演了我的结局。
我伸手摸向自己袖口,确认图案还在。指尖触到银线的瞬间,尸骸的左手猛地一颤,随即重重落下,拍在腹部。
一声闷响。
像是回应。
我收回手,改用发丘指探向石棺内壁。指尖刚触到“张起灵”三字,一股热流顺着经脉窜上手臂。不是痛,也不是麻,是一种熟悉的波动,和月圆之夜麒麟血躁动时的感觉一致。
字底的青铜牌开始发热。
我用刀尖轻轻撬动,试图取出。可就在刀锋碰到铜牌边缘的刹那,尸骸睁开了眼睛。
瞳孔是纯黑色的,没有眼白,也没有光泽。它直勾勾地看着我,嘴没动,但我听见了声音。
不是从耳朵进来的。
是在脑子里响起的两个字。
“是你。”
我立刻收刀后撤,同时将张雪刃往侧后方推了一把。她踉跄几步才站稳,靠在裂开的石柱上,脸色发白。
尸骸没有坐起。
它只是睁着眼睛,继续盯着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像是看到期待已久的人终于出现。
双生尸煞在暗道尽头停下脚步。
它回望了一眼石棺方向,又看了看金箭指向的东北方,然后抬起右臂,抓住墙上突出的石棱,借力攀上高处的通风口。它的动作果断,没有任何犹豫,仿佛接到了新的指令。
密室内只剩下我和张雪刃,还有棺中那具睁眼的尸骸。
我重新站定,黑金古刀横握胸前,刀尖对准棺内。尸骸依旧不动,只是那双黑瞳始终锁定我,没有移开分毫。
张雪刃低声说:“它叫你名字了。”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知道,刚才那句“是你”,并不是在认亲,也不是问候。那是确认。
确认我已经到场。
确认这场等待结束了。
头顶再次震动,更多碎石掉落。一块较大的岩石砸在棺盖另一侧,导致倾斜角度进一步加大。尸骸的身体随着棺体滑动微微偏移,一只手垂到了外面,指尖距离地面不到十厘米。
我盯着那只手。
指甲缝里有一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渍。形状很熟悉。
和我昨天在刀柄上发现的残留物一样。
我慢慢举起自己的右手,摊开掌心。那里有一道浅痕,是之前划破的伤口结痂后留下的。位置、长度、深度,全都吻合。
就像是有人提前复制了我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