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表舅指着碗底,“怨念成形了。”
他让李默带着他,晚上再去坐一次那部电梯。
深夜十一点,小区寂静无声。李默战战兢兢地跟着表舅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那股熟悉的浓烈烟味再次出现,这次甚至比以往更甚,几乎令人窒息。
表舅不动声色,从怀里掏出一把陈旧但磨得雪亮的铜锁,“咔哒”一声,锁在了电梯内侧一个不起眼的、用来检修的金属小门上。
说来也怪,铜锁落下的瞬间,轿厢里的灯猛地闪烁了几下,那股浓烟味像是被什么东西掐断了源头,骤然减弱了大半。电梯运行的嘎吱声似乎也平缓了一些。
表舅低声道:“先锁住一个口子。”
回到李默家,表舅开始布置。他用五色丝线混着李默的头发,在卧室门口和窗户下弹出了几道纵横交错的“界线”。又用朱砂在李默的床头、门后和院子里那把破藤椅上,画了一些李默看不懂的符文。
最后,他在客厅中央点燃三柱颜色深暗的线香,香烟笔直上升,却在离天花板一尺的地方诡异地盘旋起来,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烟圈。
表舅盯着那烟圈,脸色凝重:“它还在,而且……很不甘心。”
他让李默坐在烟圈下的椅子上,自己则盘坐在对面,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古奥。
李默紧张地看着,突然,他感觉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那盘旋的烟圈猛地加速旋转,形状开始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冲撞!
桌上的水杯微微震动起来。
院子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那把破藤椅被狠狠踢翻!
表舅念咒的声音陡然拔高,额角青筋暴起。
李默惊恐地看到,表舅身前的地板上,那些原本干燥的朱砂符文,竟然开始诡异地渗出暗红色的水珠,像是血泪!
盘旋的烟圈中,一个极其模糊、扭曲的男性面孔一闪而过,那张脸充满了怨毒和一种疯狂的占有欲,嘴巴大张着,似乎在无声地咆哮。
表舅猛地睁开眼,大喝一声,将一直攥在手里的一枚古旧铜钱拍在地板正中央!
“嗡——”
一声仿佛来自地底的沉闷回响过后,一切异状戛然而止。
烟圈消散,震动停止,渗出的“血珠”也瞬间干涸。
表舅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脸色苍白。
“暂时……封住了。”他疲惫地对李默说,“这东西死前执念太深,就想占个好房子,怨魂不散,附在这屋子的‘根’上了。我用了‘地锢’之法,把它压在了地基下面。只要这房子不拆,它应该就出不来了。”
表舅临走时,李默拿出厚厚的红包塞给他。表舅推辞不过,最后只从里面抽了一张十元的纸币,把剩下的还给了李默。
“规矩不能破,但用不了这么多。”表舅摆摆手,“记住,这房子你还能住,但三件事:第一,别动院子里那把旧藤椅,就当个镇物。第二,晚上过了十点,别进那部电梯。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保持心态敞亮,别生恶念,你阳气足,它就永远只能在地下看着。”
表舅走后,李默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鬼压床,没有诡异的烟味,没有夜半的脚步声。
他依旧住在那套房子里,只是偶尔深夜醒来,望向漆黑一片的窗外时,会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他始终没有动院子里那把破藤椅,任其在那里风雨侵蚀。他也严格遵守着十点后不坐电梯的规矩。
经历了这件事,李默彻底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也对这个世界多了几分敬畏。他常对我们说:“科学的尽头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有些东西,你可以不信,但一定要敬。普通的睡眠瘫痪,只是身体和意识暂时脱节。可一旦你真的‘感觉’到有别的东西在碰你,那种冰冷的、带着明确恶意的触感……这辈子体验一次就够了。”
他顿了顿,望着窗外自家那个杂草渐深的小院,低声补充道:
“尤其是,当你知道那东西,可能就在你脚下不到三米的水泥地里,日夜不停地‘看着’你的时候。”